“神医”缓缓摘下了帷帽,露出了真容——正是朱祁镇。
他望着榻上那个骨瘦如柴、面色灰败的弟弟,眼圈瞬间红了,泪水无声滑落。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朱祁钰冰凉的手。
或许是兄弟间的心灵感应,或许是回光返照,朱祁钰眼中竟然缓缓恢复了神采。
当他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看清床前之人时,瞳孔猛地放大,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极其微弱、难以置信的声音:
“哥…大哥?!是…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朱祁镇紧紧握住他的手,俯下身,哽咽道:“祁钰…是我…我回来了…来看看你…”
巨大的震惊似乎给了朱祁钰一丝短暂的气力。他反手死死抓住朱祁镇的手,眼泪涌了出来:
“哥…对不起…我没能…没能…”
“别这么说!”朱祁镇打断他,声音沙哑却充满感情:
“你做得很好!比我好得多!北京守住了,江山稳住了…你是个好皇帝,父皇和皇祖父在天有灵,都会以你为荣的!”
“是大哥…是大哥对不起你,把这千斤重担丢给了你…”兄弟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泪水交织。
仿佛要将错失多年的时光都抓回来。朱祁钰气息微弱,断断续续,眼神又开始涣散,却又努力聚焦在兄长脸上:
“大哥…这些年…真的好难…龙椅…太冷了…四面八方都是眼睛…都是声音…没一个人…能说句真心话…”
他咳嗽了几声,朱祁镇连忙轻轻拍着他的背。
“于先生是忠臣…可他心里…只有江山社稷…母后心里…有我和见济…可后来…连见济也没了…我…我真的好累…”
朱祁镇声音哽咽,紧紧握着弟弟的手:“我知道…我知道…祁钰,苦了你了…是哥不好…哥当年要是争气点…也不至于…”
朱祁钰微微摇头,打断他:“不怪你…不怪…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咱们偷溜去御花园…爬那棵老槐树…想掏鸟窝…”
朱祁镇的眼泪流得更凶,用力点头:“记得!怎么不记得!结果你卡在树杈上下不来,哇哇大哭,把巡逻的侍卫都引来了…”
朱祁钰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微弱的笑意:“后来…后来被姑太爷揪下来…一人屁股上赏了两巴掌…还罚我们…抄了十遍《孝经》…”
朱祁镇又哭又笑:“是啊…抄得我手都酸了…你还偷偷帮我抄了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