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初夏夜,嘉尔登酒店“金色大厅”的奢华喧嚣,
已被一声枪响彻底击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得令人窒息的死寂,
混合着未散尽的恐慌、血腥味与破碎酒水的酸腐气息。
巨大的水晶吊灯依旧散发着惨白而冰冷的光,无情地照亮着眼前的满目疮痍,
仿佛一位冷漠的巨人,俯视着这场刚刚落幕的人间悲剧。
巡捕房的大批人马已彻底接管了现场。
酒店所有出入口被荷枪实弹的巡捕严密把守,许进不许出。
黄色警戒线如同一道符咒,将宽阔的舞池核心区域与外界隔离。
线内,是一片劫后余生般的狼藉:翻倒的镀金座椅像受伤的甲虫四脚朝天,
破碎的水晶杯碎片如同晶莹的泪珠散落在深蓝色的地毯上,
溅落的酒渍如同干涸的血迹,与不远处那滩真正的、已经变为暗红色的血泊 形成刺目的对比。
一只银色缎面的高跟鞋,孤零零地躺在血泊边缘,
鞋跟断裂,仿佛象征着其主人仓皇逃离时的狼狈与惊惧。
拉脱维亚商务参赞奥古斯特斯·贝尔津什的遗体已被覆盖上白布,静静地置于原地,等待法医的正式检验。
线外,惊魂未定的宾客们被分批安置在相邻的休息室内,
由巡捕逐一进行初步询问,低沉的交谈声、
偶尔的抽泣声 透过厚重的门缝隐隐传来,更添几分压抑。
韩笑 站在警戒线边缘,双臂抱胸,浅褐色的眼眸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整个现场。
他已经脱掉了那件不合身的西装外套,只穿着衬衫和马甲,
领口微敞,袖口挽至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紧抿的嘴唇和眉宇间深刻的褶皱,透露出他内心的沉重与专注。
他知道,凶手就隐藏在这些看似高贵体面的宾客之中,或者,已经利用混乱悄然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