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只有马蹄叩击冻土的闷响和掠过耳边的风声。

陈渊跑在最前面,陨铁陌刀横在马鞍上,他的背挺得笔直,像插在马背上的一杆旗。

鸳鸯紧跟在他左后方,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大哈在右面,他那宽大的陌刀背在身后,从不离身的盾牌挂在马鞍旁,跑起来咣当响。默默落在稍后一点,他的目光总是扫向两侧和远方,耳朵微微动着,捕捉着一切不寻常的动静。

他们跑过荒芜的田地,跑过干涸的河床,跑过安静的村庄。白天也没停,只在中午太阳最烈时,让马匹歇了小半个时辰,人就着冷水啃几口硬邦邦的干粮。

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夜里,月亮出来的时候,远离了嘉峪关,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巨大无比的黑色影子。它那么高,那么长,像一条趴在大地上的巨龙,挡住了半边天。

绝境长城。

越跑越近,长城带来的压迫感就越强。墙面上密密麻麻,全是各种荒兽留下的痕迹,深的浅的,长的短的,像一张写满了痛苦和死亡的脸。

守门的士兵早就接到了命令,但看到这八百轻骑卷着尘土冲到门前,尤其是看到为首那个穿着暗金铠甲的年轻将军时,他们的眼神还是变了。

那里面有惊讶,有敬畏,还有一种说不清的震动。

“开闸!”守门的尉官嘶哑着嗓子喊。

沉重的、包着铁皮的木闸门,被几十个士兵喊着号子,艰难地拉开一道刚容两马并行的缝隙。

门里和门外,是两个世界。

门里,好歹还有人气,有灯火,有他们拼死守护的东西。

门外,只有一片望不到头的死寂和荒凉,风更大,更冷,带着一股焦糊和腐烂混合的怪味,直往鼻子里钻。

陈渊勒住马,在闸门口停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点点灯火,那是他们出来的地方。然后,他猛地转回头,目光钉向前方无边的黑暗。

“裹住马嘴,不让他们发出叫声,继续前进!”

他一夹马腹,黑马第一个冲出了闸门,冲进了那片被荒界力量侵蚀的土地。

八百骑紧随其后,像一道铁流,涌出了巨兽的嘴巴,瞬间被门外的黑暗吞没。

守门的士兵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有人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