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质问,句句诛心。
方孝孺只觉得眼前发黑,胸口的气血疯狂翻涌。
他引以为傲的学问,在朱棡这番质问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噗通”一声。
方孝孺双腿一软,竟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崩溃,涕泪横流。
“哇——”
他俯下身,以头抢地,额头撞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
“殿下说的是!殿下教训的是!”
“是学生错了!是学生眼高于顶,坐井观天!”
“是学生错了啊!”
凄厉的哭喊声回荡在整个大堂之内。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朱棡也愣了一下。
呃……这就哭了?
他本来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没说完呢。
这方孝孺的心理承受能力,未免也太差了点吧。
而在他身后的那群皇子皇孙,此刻看向朱棡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崇拜。
皇长孙朱雄英凑到四叔朱棣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激动。
“四叔,你看到了吗?”
“三叔的言语,真是……真是锋利!”
朱棣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朱棡的背影。
这才是他们老朱家的好儿郎!
这比那些只知道之乎者也的酸腐文人,强了何止千万倍。
朱棡很快从错愕中回过神来。
他知道,今天这堂课,必须要把道理彻底讲透。
“都听好了。”
朱棡清了清嗓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刚刚我们说到,圣人主张‘以直报怨’。”
“我再给你们讲透彻一点。”
“《礼记·檀弓上》有载,子夏问于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
“意思是,子夏问孔子,对于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应该怎么办?”
朱棡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认真的脸庞。
“你们猜,圣人是怎么回答的?”
他没有等众人回答,便自顾自地公布了答案。
“孔子曰: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
“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
“这句话是说,睡在草垫上,拿盾牌当枕头,不去做官,不与仇人共存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