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剜心,崩溃濒死的时刻也并非没有,他依然会疼,疼到骨子里,依然会难受,会崩溃……
只是,漫长的黑暗早已教会他,呻吟与哀嚎是奢侈且无用的。他将所有感知痛苦的力气,都转化成了咬紧牙关的沉默。
折腾了不知道多久,韩北感觉那口气都快抽不上来了,眼前一阵阵发黑,连左航的脸都看不清了。
左航这才松开脚。
他慢条斯理地从外套内兜里掏出一个小铁盒,咔哒打开。
里面放着一小管针剂。他拿起针,揪着韩北脖子,猛的一下就将针头扎进了他的脖子里,把里面透明的药水一股脑推了进去。
这针是吊着韩北命的东西,能消炎止血,但不止疼,它会让韩北很快清醒过来。
那针剂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随着药水打进血管。
韩北本来都快昏死过去了,感觉自己在极速往下沉,沉到一片黑乎乎的泥潭里……,
忽然,那意识像是被一只冷冰冰的手,从深不见底的泥潭里硬生生薅了出来,活生生摁回这具早就稀巴烂的躯壳里。
意识被强行拉了回来。
左航剥夺了他逃避痛苦的唯一权利。
韩北依然得清醒着承受着断腿处的剧烈的疼痛。胃里翻江倒海,一股腥甜直冲喉咙,他死死咬着牙,硬生生将涌上来的血沫咽了回去。
“叫出来,”左航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残忍,“这里没人听见。”
韩北的回应是猛地将头侧向一边,牙齿深深陷入早已伤痕累累的下唇,新的血珠瞬间渗出,沿着下巴滴落。
他宁愿咬碎自己的舌头,也绝不再发出半点示弱的声响。喉咙里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粗重喘息,每一次都撕扯着肺腑。
左航低头看着,如同一滩烂泥的韩北。他就是要让韩北清醒地感受痛苦,感受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的脸上没有得意,也没有别的情绪,就是一种很冷很冷的平静。
等他觉着差不多了,才转身走了。
他终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