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机初现

将蒲公英泥和艾草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墨绿色的、糊状的药膏。他深吸一口气,用右手手指蘸取药膏,小心翼翼地、均匀地涂抹在清洗干净的伤口上。

当草药接触创面的瞬间,一股清凉感率先传来,有效地缓解了伤口火辣辣的灼痛感。紧接着,艾草灰的收敛作用开始发挥,帮助干燥创面,减少渗出。这简单的草药组合,是他基于现有条件所能做出的最佳选择,蕴含着现代药理知识与古代经验的结合。

敷好药,最后一步是包扎。他从自己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襟下摆,撕下一条相对最干净、也最柔软的布条。这个过程又耗费了他不少力气。然后,他笨拙地、用一只手和牙齿配合,将布条绕过肩膀和腋下,尽量将伤口覆盖、固定住。包扎得并不美观,甚至有些松散,但至少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防止灰尘和二次感染。

当做完这一切,凌云感觉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他甚至连靠回墙边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就直接向后一仰,瘫倒在地上,像一滩彻底融化的雪水。极度的疲惫,如同厚重的毯子,瞬间将他包裹。这一次,他没有陷入之前那种充满谵妄和痛苦的昏迷,而是被一种纯粹的、生理性的 exhaustion 拖入了深沉的睡眠。

这一次的睡眠,质量依然很差。伤口的疼痛会定时将他刺醒,干渴和饥饿的感觉也如影随形。但不同于之前的高烧谵妄,他在醒来时,意识是清晰的。他能明确地知道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发生了什么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口渴,于是会挣扎着爬过去喝几口水;能感受到胃里空得发慌,便会嚼几根苦涩的野菜根茎。

小主,

最显着的变化,来自于体温。

他不再感到那种一阵阵袭来的、令人无法抗拒的恶寒和高热交替的极端体验。他的身体持续发热,额头依旧烫手,但温度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高水平。这是一种炎症反应期的发热,是身体免疫系统正在与残余感染作战的标志,而非之前那种感染失控、毒素入血导致的、节节攀升的致命高热。这种稳定,意味着感染源被有效控制,身体重新夺回了部分主导权!

当他再次被饥饿感唤醒时,窗外的日光已经变成了橘红色,已是傍晚时分。他靠在墙边,缓缓咀嚼着嘴里那根毫无味道可言的野菜根,仔细地、一寸寸地感受着自身的变化。

头痛明显减轻了,不再是那种要炸裂般的胀痛,而是变成了一种比较轻微的、昏沉的感觉。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虽然身体虚弱,但思维却活跃起来。那种如同附骨之疽的、被毒素侵蚀的沉重感和濒死感,显着地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虽然虚弱,但“干净”了许多的躯体感觉。

他明白了。这场以自身为战场、以烧红的柴刀为手术刀、以意志力为麻醉剂的豪赌,他暂时赢了。清创手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感染源被清除,身体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免疫系统得以集中力量对付残余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