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清丈后,查出隐田两千亩,增收赋税八十石;吉安查出三千亩,增收一百二十石……”
他边算边念,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直到暮色漫进窗棂,才在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上鲜红的手印。
与此同时,内阁值房里已是灯火通明。
李东阳穿着绯色蟒袍,坐在主位上,手里捧着韩文送来的“银差”“折色”两条建议。
身旁坐着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京营总兵江彬,还有六部尚书。
“韩文这两条建议,诸位都看看。”
李东阳把奏折推到中间的案上。
“银差代役、本色改折色,都是动旧制的事,得好好议议。”
萧敬先拿起奏折,枯瘦的手指划过“每丁缴银三钱”的字句。
“咱家倒觉得银差可行。”
“宫里每年要征千名役夫打扫宫殿,好多人在路上就逃了,换成收银两,直接雇京郊百姓,既省事又能保证人手。”
江彬放下茶杯,粗声粗气道。
“边饷最缺银子!去年冬天将士们的棉衣都没配齐,要是本色改折色,粮米换成银子,买布做衣更方便,还省了运输损耗。”
户部尚书韩文连忙补充。
“臣算过,全国两千万丁,每丁三钱就是六百万两,折色再增收两百万两,加起来能填八百万两的窟窿!边饷、水利都有着落了。”
礼部尚书张升皱了皱眉。
“祖制向来是力役为主,突然改银差,会不会有人说陛下违背祖制?”
李东阳捻着胡须笑了。
“太祖爷当年定祖制,是因战乱后百废待兴,如今国泰民安,改银差正是顺应民生。”
“再说陛下登基后斩外戚、重农桑,百姓都念着好,没人会反对。”
吏部尚书马文升点头附和。
“是啊!好多百姓为了服徭役,误了春耕,反而怨声载道。”
“银差只收三钱,比误工损失的粮食便宜多了,百姓只会感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傍晚议到深夜。
最后李东阳拍板。
“银差、折色两条全票通过!明日由老夫牵头,写一份议决奏折,连同韩文的原奏一起呈给陛下。”
萧敬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