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衙署的晨光刚爬上“度支清吏司”的匾额,欧阳铎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他趴在堆满田亩册的案上打盹,身上还披着昨晚赶制清丈章程的薄棉袍。
见张永带着小太监进来,他连忙揉了揉眼睛,屈膝行礼:“下官欧阳铎,参见张公公。”
“欧阳主事快起来,陛下有旨。”
张永扶了他一把,声音温和。
“陛下让你把江西的田亩清丈法子整理出来,明天一早就得送到坤宁宫。”
欧阳铎眼睛一亮,睡意瞬间消散。
“劳烦公公传话!下官这就动手,保证误不了陛下的事!”
他转身扑到案前,推开散落的算盘,抓起一支狼毫笔。
从江西被锦衣卫接到京城时,他就盼着能为陛下出力,如今终于有了机会。
张永看着案上摊开的《江西清丈录》,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田亩草图。
“欧阳主事果然勤勉,陛下没看错人。”
他忍不住赞道。
说罢带着小太监离去。
脚步声刚远,欧阳铎就喊来书吏。
“把弘治十五年江西泰和的鱼鳞图册找来!再取二十张空白宣纸,快!”
书吏抱着册页跑来时,欧阳铎已磨好了墨。
他先在纸上写下“江西田亩清丈三法”。
随即笔走龙蛇。
“一曰按质分等,良田、中田、薄田各定亩数标准,避免以肥充瘦。”
“二曰造鱼鳞图册,每块田标注户主、面积、土质,一式三份,户部、州县、里甲各存一份。”
“三曰交叉复核,州县官清丈后,由按察使司再查,杜绝舞弊。”
写到正午,欧阳铎只啃了两个麦饼。
指尖沾着墨汁,在案上比划着清丈器械的改进法子。
“寻常步弓误差太大,得换成带刻度的铜尺,每尺定三尺为一步,十步为一亩,这样才准。”
书吏在旁记录,笔尖划得飞快。
案上的宣纸堆起老高。
夕阳西下时,章程已写满十五张纸。
欧阳铎又拿起户部存档的江西赋税册,核对清丈后的增收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