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朱家的皇帝,这江山是朱家的江山,不是咱们王家的,也不是周家的。” 太皇太后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你以为陛下针对的是你?他针对的是那些借着外戚勋贵名头作恶的人。”
“周寿强抢民女、贪墨国库,周瑭逼死庄主,这些事要是搁在太祖、太宗爷朝,早就满门抄斩了,陛下只把他们关诏狱,已经是留了情面。”
王源张了张嘴,想说 “臣没作恶”,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自家强占的水田、送出去的银票,哪一样说得出口?
“我入宫五十多年,见了多少外戚勋贵的下场?” 太皇太后继续道。
“吴皇后的弟弟仗着皇后的势,在京城里抢商铺,不到半年就被宪宗爷贬去云南,死在半路上。”
“张鹤龄兄弟俩在弘治朝跋扈,陛下登基就砍了他们的脑袋,你忘了?”
“咱们王家能安安稳稳到今天,不是因为我是太皇太后,是因为咱们没像他们那样作恶。”
“可你今天附和徐溥,就是往枪口上撞,陛下不点你的名,点谁的名?”
王源的头埋了下去,额头抵在锦凳边缘:“姐,臣知道错了,可现在怎么办?陛下要设律法,以后咱们王家的日子……”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不是靠爵位靠关系。” 太皇太后打断他,语气重了些。
“第一,别争。陛下要设律法,就让他设,咱们外戚本分过日子,律法再严也管不到咱们头上。”
“这是朱家的江山,咱们掺和太多,只会引火烧身。”
“第二,自清门户。你老实跟我说,家里有没有人借着你的名头作恶?有没有强占民田、收受贿赂的事?”
王源的脸瞬间白了,手指紧紧攥着锦凳的边缘:“臣…… 臣家里的管家,去年强占了京郊百姓三亩水田,臣也是后来才知道,还没来得及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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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去处置!” 太皇太后的声音陡然拔高,佛珠猛地磕在榻沿上。
“把那三亩田还给百姓,再赔给人家十两银子安抚,然后亲自把那个管家绑去顺天府,让府尹依法处置!”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周瑭就是因为替家里人遮掩,才落得这个下场。”
“你要是敢护着家里的人,王家迟早要步周家的后尘!”
“我当了一辈子隐形人,不想老了还要看着王家抄家灭族!”
王源吓得连忙跪倒在地:“臣遵旨!臣这就回去办,绝不敢护短!”
太皇太后看着他惊慌的模样,语气又缓和下来:“起来吧。”
“陛下是个明事理的人,你只要安分守己,把家里的烂摊子收拾干净,他不会为难你的。”
“咱们王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这就够了。”
王源爬起来,心里的恐慌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愧疚:“姐,臣以前糊涂,多亏您点醒臣。”
“臣这就回去处置管家,把田还给百姓,以后再也不敢掺和朝堂上的事了。”
“去吧。”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别再来宫里找我求情,陛下的决定,我不会干预,也干预不了。”
“好好管好王家,就是对我最好的孝顺。”
王源躬身行礼,倒退着走出寝宫,脚步比来时稳了许多。
走到宫门时,他回头望了一眼仁寿宫的匾额,心里暗暗发誓。
以后再也不敢仗着外戚的身份嚣张了,安稳过日子才是真的。
王源走后,太皇太后身边的大太监李忠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躬身道:“太皇太后,瑞安侯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