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正堂内,炭火已快燃尽。
残余的火星子在炉底微微跳动,将屠滽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小厮抱着一摞泛黄的计划表快步进来。
他弯腰将计划表放在案上,纸页摩擦发出 “哗啦” 声,还带着一股尘封的霉味。
“大人,这是近半年的工作计划表,经历司主事说,所有条目都是之前刘大人定的。”
屠滽挥了挥手,示意小厮退下。
他的指尖刚触到最上面那张表,便觉得纸张粗糙得硌手。
这表上的内容,怕是全是糊弄人的玩意儿。
他先拿起一月份的计划表,展开细看。
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核查京郊驿站文书规范”“巡视漕运码头秩序”“整理前朝监察档案”。
满满一页纸,竟没有一条沾着 “民生” 二字。
最可气的是 “核查驿站文书” 那条,后面备注着 “已完成,无异常”。
可屠滽前几天才听说,京郊驿站的驿丞借着 “文书规范” 的由头,向过往商旅索要 “笔墨费”,百姓怨声载道。
这 “无异常” 三个字,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哼,这叫办事?叫混日子!” 屠滽低骂一声。
他的手指把计划表戳出个小洞。
他又翻到二月份的表。
更离谱了。
“陪同吏部考察通州官员”“参与内阁礼制研讨”“起草监察御史行为准则”。
全是些可有可无的虚差事。
倒是把 “陪同”“参与” 这些凑数的词用得熟练。
其中 “起草行为准则” 那条,备注着 “初稿已完成,待审议”。
可直到刘宇倒台,这准则也没见审议出个结果。
越往后翻,屠滽的脸色越沉。
到最后,他直接把一摞计划表狠狠摔在案上。
纸张散落一地,其中一张飘到炭炉边,差点被火星燎到。
“特么的,全是不干实事的破烂!” 他忍不住爆了粗口。
声音在空荡的正堂里回荡。
“三个月,就查了一次驿站文书,弹劾了一个贪墨十两银子的小吏,这也配叫都察院的工作?”
他想起昨天在暖阁里,陛下说 “都察院该写百姓的难”。
想起街头百姓念叨 “粮价贵、苛捐多”。
再看看这些计划表,气得胸口发闷。
他抓起案上的茶杯就想摔。
可手举到半空又硬生生忍住。
这茶杯是公家的,摔了反倒落人口实。
屠滽深吸三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