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邦、杨守随、张敷华、李东阳四人踏进暖阁,脚步放得极轻。
青砖地面被踩出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阁内格外清晰。
四人对着软榻上的朱厚照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齐声喊道:“臣韩邦(杨守随 / 张敷华 / 李东阳),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厚照靠在软榻上,手里摩挲着一枚玉扳指。
抬了抬眼皮,语气平淡:“免礼吧,都坐。”
张永连忙搬来四张太师椅,摆在案前。
又给四人倒上热茶,茶盏碰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四人谢了座,刚坐下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陛下不说话,只盯着案上的口供,暖阁里的气氛像压了块大石头,让人喘不过气。
韩邦偷偷瞥了眼案上的口供纸,见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字和红手印。
心里更慌了:保定府的案子,到底查到了什么?
半晌,朱厚照才开口,指了指案上的口供。
“张永,把这些口供分下去,给四位大人看看。”
“是!” 张永连忙上前,将口供分成四份,分别递到四人手中。
“韩大人,杨大人,张大人,李阁老,您几位慢看。”
四人接过口供,低头翻阅起来。
刚开始还只是轻轻翻页,越往后,翻页的速度越慢,脸色也越来越沉。
韩邦看到 “赵全克扣赈灾粮五千石” 时,手指猛地攥紧了纸页。
纸角被捏得发皱:五千石粮,够上千灾民吃三个月,这赵全真是胆大包天!
杨守随翻到 “冯举人勾结黑风寨山贼藏粮” 那页,眉头拧成了疙瘩。
嘴里低声骂了句:“该死!官绅勾结山贼,这是要反了不成?”
张敷华看着 “保定卫指挥佥事强占民女” 的口供,气得手都抖了。
都察院查了保定卫好几次,竟没查到这等龌龊事,真是失职!
李东阳翻得最慢,每一页都看得格外仔细。
尤其是 “冯举人弟弟冯成在京营任职,收受贿赂传递消息” 那行字,他反复看了三遍。
心里咯噔一下:京营里竟有这等蛀虫,怕是还牵扯着其他人。
暖阁里只有翻纸页的 “哗啦” 声,偶尔夹杂着几人的吸气声。
沈希仪站在角落,看着四人的反应,心里暗暗点头:这些大人都是办实事的,见了百姓的苦,终究是动了气。
约莫半个时辰后,李东阳率先看完,将口供放在案上。
其他三人也陆续看完,都抬起头,看向朱厚照,等着陛下发话。
朱厚照这才直起身,目光扫过四人,声音朗朗。
“口供你们都看了,保定府的事,你们也清楚了 —— 贪腐、勾结、欺压百姓,桩桩件件都触目惊心。”
“今天你们啥也不用干,就留在这暖阁里,给朕议议这事儿怎么办。”
“商量好了一个章程,直接用你们各自衙门的印印发下去,不用再递上来给朕看 —— 朕信得过你们,也信得过沈总兵带回的口供。”
他指了指角落的沈希仪,补充道。
“沈总兵是从保定府回来的,全程参与了查案,他的话最可信,要是你们对上口供有什么疑问,尽管跟他确认,他知无不言。”
说完,朱厚照站起身,整理了下龙袍。
“好了,朕出去走走,暖阁里闷得慌。”
他走到张永身边,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