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茝将匕首抵在颈间的刹那,朱厚照猛地从轿辇上站起。
明黄龙袍在午风中猎猎作响,他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青袍官员。
眼底寒意凝成冰,声音却出奇地稳,字字砸在东华门的青石板上:“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 这是朕说的,也是朕要做的!”
“欧阳铎有才。”
“能在半月内查出江南盐税猫腻。”
“能在赈灾时想出‘以工代赈’的法子。”
“能让韩文都点头称是!”
朱厚照抬手指向人群:“朕不拘一格用他,何错之有?”
刘茝梗着脖子喊道:“可他是秀才!”
“无科举功名,无翰林履历,凭什么当主事?”
“祖制何在!规矩何在!”
“祖制?规矩?”
朱厚照冷笑一声,忽然扬声喝道:“韩文!给朕滚出来!”
人群里的韩文浑身一哆嗦,连忙从百官中挤出来,躬身行礼:“老臣在。”
他知道陛下这是要让他做证。
可眼角瞥见周围文官们或怨或忧的眼神,后背瞬间冒了汗。
说欧阳铎有才,便是与文官集团站在对立面。
说无才,便是睁眼说瞎话,更瞒不过陛下。
“韩文!”
朱厚照的声音带着杀气:“你告诉这个王八蛋,欧阳铎有才还是无才?”
刘茝猛地抬头,眼神像刀子似的剜向韩文:“韩尚书乃三朝老臣,岂能为趋炎附势说违心之言!”
周围几个与刘茝交好的给事中也跟着附和:“是啊韩尚书!莫要自毁清誉!”
韩文的脸涨得通红,弓着的背僵在原地。
他想起欧阳铎连夜核算赈灾账目时的细致。
想起欧阳铎提出 “票号兑银” 时的机敏。
想起这一个月来那年轻人眼里的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