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暖阁内,烛火摇曳,一直燃到了后半夜。
张永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见朱厚照仍在专注地翻着户部的旧账。
他连忙躬身回话:“皇爷,户部和吏部的事,奴婢都查清楚了,给您回禀。”
朱厚照抬了抬眼,指尖按着账册上的墨迹,简短地吐出一个字:“说。”
“欧阳大人在户部时,那些官员见他是秀才出身,都炸了锅,还有人说要联名找您谏言。”
张永把听来的话学了一遍,又补了句,“多亏韩尚书压着,拿会昌侯的例子唬住了他们,才没闹起来。”
“吏部那边倒顺溜。”
张永笑了笑,接着说道,“王侍郎起初还说不合规矩,奴婢提了句会昌侯,他立马就办了手续,官凭赶在天黑前就做出来了。”
朱厚照放下账册,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忽然“呵呵”笑了两声。
“这些文人士大夫,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觉得非两榜进士就登不得台面。”
他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朕偏要破破这规矩。”
张永没敢接话,只垂着头静静地听着。
“朕可不能学历史上的那个朱厚照。”
朱厚照忽然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只知在豹房荒唐,空有夺权的心,却没攥住实处 —— 要夺利,得先把事办妥了。”
张永听得一头雾水,却也知道不该问,只含糊应道:“皇爷圣明。”
朱厚照摆了摆手:“你下去吧,让朕再想想。”
等张永退出去,他重新拿起账册,目光落在“江南盐税”四个字上。
欧阳铎的第一把火,或许就该从这儿烧起!
第二天卯时刚过,户部衙门的鼓还没敲响,欧阳铎就已到了。
他换了身新做的青色官袍,腰上挂着象牙腰牌,虽还是清瘦,却比昨日多了几分精神。
站在衙门口等开门时,冷风顺着领口往里灌,他拢了拢袍角,心里竟有些紧张。
这是他头回以“主事”的身份上衙!
“吱呀”一声,衙门的朱漆大门开了,几个吏员扛着扫帚出来。
见了欧阳铎,他们愣了愣,随即低下头假装没看见,扫起地来“哗啦哗啦”响,像是故意要吵得人不得安宁。
欧阳铎没在意,只拱手道:“诸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