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残烛照惶惶,暗流涌深宵

“我爹病着,不见客!”

“刘少爷别误会!” 吴宽连忙摆手,往后退了半步,“我们不是想闹事,是想问问老大人,谢次辅要是招了,咱们这些门生会不会被牵连。”

“听说…… 听说谢次辅的供词里有咱们的名字,周伦亲口说的!”

刘允升心里咯噔一下,握剑的手紧了紧:“供词里有你们?那你们还敢乱跑?”

“是没证实,可我们怕啊!” 吴宽的声音发颤,腿都在抖,“刘首辅的门生都被抓了好几个,我们…… 我们没主意了!”

“别找我爹!” 刘允升打断他,一扬马鞭抽在马臀上,“要去你们自己去诏狱问!”

“我告诉你们,现在谁抱团谁死!赶紧散了!再不走我喊缇骑了!”

马 “嘶” 地叫了声,疾驰而去,把吴宽等人甩在身后。

吴宽望着他的背影,狠狠跺了跺脚,唾沫星子溅在地上:“敬酒不吃吃罚酒!等咱们被抓了,看他刘家能好过!”

旁边的门生附和,声音又急又怨:“就是!咱们去找李东阳大人!他老人家是三朝元老,陛下总得给几分面子!”

“对!李大人跟谢次辅关系好,肯定不会不管!”

一群人往李东阳府的方向走去,灯笼在夜色里晃成一片昏黄,像群没头苍蝇。

李东阳的书房里,他正对着一盏孤灯发呆。

灯芯 “噼啪” 爆了个火星,映得他鬓角的白发更显乱。

管家走进来,脚步放得极轻:“老爷,外面有几个文官求见,说是…… 说是想求您救救谢次辅。”

李东阳端起茶杯,指尖凉得像冰,没接话。

“可他们说……” 管家还想劝,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让他们走。” 李东阳猛地把茶杯掼在桌上,“咚” 地一声,茶水溅了满桌,杯子滚到地上裂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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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尾泛红,声音却硬得像石头:“谢迁的事,谁也救不了!没看见刘健的下场?这时候凑上去,是嫌死得不够快?”

“告诉他们,要么交银子自首,要么等着锦衣卫上门,别来烦我!”

管家不敢再劝,喏喏地退下。

李东阳看着窗外的月光,长长叹了口气,气里带着颤。

他比谁都清楚,谢迁跟宁王朱宸濠有书信往来 —— 那些信里提过 “借粮”“练兵”,那才是能掉脑袋的大事。

这些门生还想着保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坤宁宫的暖阁里,朱厚照正看着王守仁送来的京营操练章程。

指尖在 “骑兵分操” 那页划了划,嘴角抿着笑。

张永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腰弯得像弓:“陛下,陆指挥求见,说…… 说刘健的管家招了,地窖在府里的假山下面。”

朱厚照抬眼,眼里亮了亮:“哦?藏了什么?”

“说是有不少书信,还有…… 还有一本账册,记着跟藩王的往来,一笔笔都写着呢。” 张永的声音压得很低,头快磕到地上。

朱厚照的手指在章程上顿住,指尖敲了敲纸页:“藩王?哪个藩王?”

“没说清楚,只说是…… 是南边的,离京城千里地。” 张永答,声音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