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半辈子仗,从没见过这样的明军!
装备比他们精良,阵型比他们严密,士兵们哪怕中了箭,咬着牙还能冲锋,完全不像以前那些一触即溃的明军。
“这不是普通明军!是朱由校练的新军!”
他对彻尔格嘶吼,弯刀劈飞一名冲上来的近卫营士兵。
“他们的火器太厉害,楯车挡不住!我们踢到铁板了!”
彻尔格的胳膊中了一枪,鲜血染红了狐裘。
他一边挥刀砍杀,一边咬牙道。
“撤!往花儿营方向撤!回到营地汇合主力,我们还有机会!”
巴雅喇立刻点头,嘶吼着下令。
“精锐断后!其他人跟我撤!”
二十名后金精锐举着圆盾,组成盾墙,死死挡住近卫营的冲锋。
虽然很快被斑鸠铳击穿盾牌,但也为残部争取了撤退时间。
近卫营将士勇猛冲锋,却也付出了伤亡。
三名士兵中箭倒地,一名炮手被后金的流矢射中喉咙,当场牺牲。
眼看后金残部就要冲出官道南口,周遇吉急得眼睛发红,吼道。
“刘渠呢?他娘的刘渠去哪了!按约定他早该到了!”
卢象升也皱紧眉头,眺望南口方向。
“不对劲,镇武堡的旗号怎么还没出现?难道出了变故?”
就在这时,一名哨骑从侧翼飞驰而来,马跑得太快,在雪地里打滑。
“砰” 的一声马失前蹄,哨骑摔在雪地里,连滚带爬地冲过来,嗓子哑得像破锣。
“卢大人!周大人!不好了!”
他扑到卢象升面前,胸口剧烈起伏。
“刘、刘总兵的旗号…… 他们没堵南口,反而朝咱们侧后包抄过来了!”
“什么?!”
卢象升脸色煞白,猛地转头看向侧后方。
远处的雪地上,果然出现了镇武堡军队的红色旗号,密密麻麻的士兵正快速逼近,马蹄扬起的雪雾遮天蔽日,刀枪在晨光下闪着冷光。
周遇吉瞳孔骤缩,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指甲几乎嵌进刀柄。
“刘渠这狗贼!他是内奸!”
前方的巴雅喇看到这一幕,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仰头狂笑,唾沫横飞。
“天助我也!明军有内奸!兄弟们,杀回去!咱们反包围他们!”
后金残部本已溃不成军,听到这话瞬间士气大振,纷纷转头反扑,喊杀声比之前更凶。
两侧陡坡上,刘渠的军队越来越近,箭雨已经开始朝近卫营射来。
前方,巴雅喇的残兵疯了似的冲锋。
近卫营瞬间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阵型被冲得有些散乱。
陈新握着发烫的斑鸠铳,刚打死一名反扑的后金士兵,就感觉后背一凉。
一支冷箭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射中了他身后的战友。
战友闷哼一声倒地,鲜血溅在他的伪装布上,红得刺眼。
他转头看向前后夹击的敌人,手心的汗冻成了冰,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还占尽优势,眼看就要全歼敌人,怎么突然就变了天?
孙大人知道刘渠是内奸吗?是不是故意布的局?
他们这八百近卫营,能从两万敌军的包围里冲出去吗?
远处的广宁城,孙大人会不会派援军来?
雪地里的枪声、喊杀声、惨叫声越来越密集。
铅弹打在铠甲上的脆响、长刀劈砍的闷响、士兵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
周遇吉挥刀砍倒一名冲上来的刘渠部士兵,红色的军服溅上鲜血,他红着眼睛嘶吼。
“结圆阵!护住炮队!死也不能让东虏跑了!”
卢象升也拔出长刀,守住另一侧。
“撑住!等孙大人的援军!”
陈新靠在一名战友身后,重新填装铅弹,冻得发紫的手半天没把火石塞进火门。
他看着周围越来越近的敌人,听着身边战友的惨叫,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刚尝到胜利的甜头,就跌入了生死一线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