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牧的靴子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每一步都踏得他心慌。
手里的虎头腰牌被攥得发烫,手心全是汗。
他满脑子都是袁经略亲兵说的那句“重庆府叛军再攻”。
走得太快,陈新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银甲上的宝石晃得人眼晕。
“你小子跑什么?”
陈新拽住他的胳膊,喘得胸口起伏。
“就算要罚,也不能急着送死啊!重庆府的仗还没打呢,你要是被革职,谁跟我去杀叛军?”
郭牧没回头,只是盯着前面皇极门的方向。
腰牌硌得胸口发疼。
“皇帝要见,不能让陛下等。”
“而且,我得问问陛下,重庆府的兵,还能不能让我带。”
他忽然停住脚。
皇极门外的雪地上,羽林卫列着方阵,甲胄在朝阳下泛着冷光,连呼吸都整齐划一。
手里的长枪斜指地面,枪尖冻着冰碴。
几个白发老将站在前列,其中一个郭牧认得。
那是他祖父郭琥,曾任羽林卫副统领。
此刻正用眼神示意他“稳住,别慌”,手指悄悄按了按腰间的刀。
“陛下驾到!”
太监的尖嗓划破清晨的寂静,雪粒都像是被震得跳了跳。
朱由校穿着明黄龙袍,踩着雪走过来。
龙靴底碾过积雪,留下深深的脚印,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尖上。
魏忠贤跟在后面,手里的拂尘扫过落在肩头的雪沫,却不敢抬头,眼睛盯着地面的雪痕。
郭牧和陈新“噗通”跪倒,膝盖砸在雪地上,疼得郭牧龇牙咧嘴。
雪粒钻进衣领,冰凉刺骨,却没敢抖一下。
“臣郭牧(陈新),参见陛下!”
两人的声音齐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朱由校没让他们起来,只是绕着两人走了一圈。
龙袍下摆扫过雪面,留下一道浅痕。
“醉春楼的女儿红,好喝吗?梦萝姑娘的曲子,好听吗?”
他的声音平静得吓人。
陈新身子一僵,刚想辩解“是臣拉的郭牧”。
郭牧却抢先开口,声音洪亮:“臣违纪逛风月场所,请陛下按军法处置!但求陛下开恩,让臣去重庆府杀叛军,戴罪立功!”
他攥紧腰牌,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