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增额破局震朝纲 士裂权高显君威

奉天门的朝钟刚响过第三声,余音绕梁,朱由校已坐定御座,龙袍下摆扫过新铺的金砖,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残影。

御案上摆着鲁班锁 —— 是他昨夜刚拼成的,棱角打磨得光滑,指尖正轻轻摩挲着锁身。

百官按序列跪,甲胄与官袍摩擦的声响渐歇,韩爌、孙如游跪在前排,眼角余光死死盯着御案旁的明黄圣旨,心跳莫名加速 —— 昨夜求见被拒,今日定有雷霆变故。

朱由校指尖轻叩御案,声音透过殿内的寂静传来,清晰有力:“传朕旨意,明年乡试、会试名额,各增三百。”

话音刚落,殿内瞬间掀起骚动,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漫过丹陛,官帽上的帽翅微微晃动。

“增名额?陛下这是要安抚士林?”

“江南还在罢考,这时候增额,有用吗?”

韩爌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 —— 昨日还在争论 “罢考断漕”,今日怎会突然增额?难道陛下妥协了?

“且慢。” 朱由校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把刀劈开嘈杂,“新增名额中,二百划归北方诸省,河南五十、山东七十、陕西八十,边军子弟优先录取;南方诸省仅得百席,苏州、松江名额减半。”

“什么?!” 钱谦益惊呼出声,声音破了音,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低头,后背却已被冷汗浸湿,冰凉刺骨。

他终于明白,陛下这不是安抚,是釜底抽薪,用名额硬生生撕开南北士子的联盟!

孙如游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掐出几道血痕,想开口反对 “南北不均”,却对上朱由校冰冷的目光 —— 那眼神里的警告,比昨日拍案时更刺骨,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此刻反驳无疑是自寻死路,只会被当成 “江南党羽” 清算。

殿内鸦雀无声,只有朱由校的声音在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乃朕的恩旨,谁有异议?”

百官齐刷刷磕头,额头撞得金砖轻响:“陛下圣明,臣等无异议!”

“无异议便接旨。” 朱由校抬手,王承恩立刻捧着圣旨走下丹陛,卷轴展开的声响格外清晰,“魏忠贤,即刻将旨意誊抄百份,贴遍京城九门,传谕天下州县,让所有读书人都知道朕的恩典。”

“奴婢遵旨!” 魏忠贤躬身应道,腰弯得像虾米,眼角的余光扫过钱谦益发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朱由校站起身,龙袍扫过御案,鲁班锁轻轻晃动:“散朝后,方从哲留步,其余人退下。”

百官缓缓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出奉天门,韩爌、孙如游、钱谦益故意落在后面,脸色凝重如铁,像罩了层霜。

刚出午门,孙如游就拽住方从哲的衣袖,指节发白:“方首辅,陛下这是故意偏袒北方,南方士子怕是要炸锅啊!苏州、松江名额减半,东林党根基要动!”

方从哲拂开他的手,拂袖时带落袖中半张 “北方士子名录”—— 是他早备好的,语气平淡:“炸锅?有了新增名额,北方士子巴不得南方闹得更凶,他们好趁机上位,没人会帮江南说话。”

韩爌急道,凑得更近:“可我们这些南方出身的官员,门生故吏都在江南,名额被削,我们的势力也会受牵连!”

“牵连?” 方从哲冷笑一声,眼神扫过三人,带着嘲讽,“你敢反对?昨日孙尚书求情,陛下连面都不愿见;今日若再跳出来,怕是官职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势力?”

他顿了顿,从袖中摸出另一张纸,上面写着 “北方学馆联络名单”:“何况…… 北方名额多了,咱们的门生故吏也能去北方当教习、做幕僚,未必是坏事,反而能掺沙子。”

钱谦益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气 —— 方从哲说得对,为了自身利益,他们只能认,甚至得暗中推一把。

三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与妥协,这场针对东林党的算计,他们终究成了旁观者,甚至是间接的受益者。

三日后,京城九门的告示栏前挤满了人,人头攒动,比庙会还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