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普通布衣,确认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标记,这才沿着山坡向下,朝着一条看起来像是乡间土路的小道走去。
脚下的泥土松软,路边的杂草挂着些许尘土,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与陈朝境内并无二致。
但陈稳心中的那份异样感始终存在。
这里的“势”太压抑了,仿佛整个天地都缺少了一种名为“希望”的活力。
沿途偶尔能看到在田间劳作的农人,他们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看到陈稳和钱贵这两个陌生的行商打扮的人,大多只是麻木地抬头看一眼,便又继续低头劳作,很少有人主动搭话。
那种沉默与麻木,与陈朝境内灾后重建时期,百姓眼中虽疲惫却带着盼头的神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丈,叨扰了。”
钱贵寻了个在田埂边歇息的老农,脸上堆起和气的笑容,操着略带河北口音的官话上前搭讪。
“俺们是过往的行商,不小心迷了路,想问问老丈,这是何处地界?往赵州城该走哪个方向?”
那老农有些警惕地打量了他们几眼,见二人衣着普通,面容和善,不似歹人,这才用沙哑的嗓音回道。
“这儿是镇州元氏县地头。”
“往赵州……顺着这条路往西南走,还得走上两三天哩。”
“多谢老丈。”
钱贵道了谢,又从怀里摸出几文铜钱塞到老农手里。
“一点心意,买碗水喝。”
老农愣了一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连忙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指个路哪能要钱……”
“老丈客气了,应该的。”
钱贵坚持将钱塞了过去,又顺势问道。
“俺们看这年头,地里收成好像不大行?百姓日子过得艰难?”
老农捏着那几文钱,叹了口气,话匣子也打开了少许。
“唉,可不是嘛。”
“这两年老天爷不给饭吃,收成差,租子却一文不能少。”
“官府前些日子还加征了‘春税’,说是要练兵备边……这日子,难熬啊。”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说,揣好铜钱,扛起锄头,步履蹒跚地走向田地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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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贵回到陈稳身边,低声道。
“君上,看来伪宋这边,底层百姓的负担不轻,民心恐有怨怼。”
陈稳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片略显贫瘠的土地和远处低矮破败的村落。
“铁鸦军维护的,只是宏观的历史轨迹,至于这轨迹之下,黎民苍生承受多少苦难,恐怕并非其关心之事。”
“或许,这便是我们的机会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