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鹏将军的抉择,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燕京基地内部激起了久久不散的涟漪。与变异体建立“接触”的提议,挑战着每个人承受能力的极限。仇恨、恐惧、求生的欲望、文明的骄傲……种种情感在沉默中激烈碰撞。
没有欢呼,没有一致的拥护。全体大会后,基地陷入了更加深沉的寂静,一种因观点撕裂而带来的令人不安的寂静。
以老陈和部分老兵为首的“抵抗派”并未改变立场,但他们选择了沉默的服从。老陈依旧在工坊里敲打着,将那些用“礼物”底火复装的子弹整齐码放,但他的眼神里失去了以往的光彩,只剩下机械般的麻木。他私下对李潇说:“我会执行命令,直到最后一颗子弹。但我不会向那些东西低头,永远不会。”
更多的人则处于茫然和巨大的不安中。教师们依旧教导着孩子们知识,但课本里关于人类文明辉煌的篇章,此刻读来却带着一丝讽刺。他们不知道,自己所传授的这一切,在未来是否还有意义。
李潇和林曼团队承受着最大的压力。她们是“接触派”的核心,也是许多不满情绪指向的目标。有人暗中破坏实验室的样本,有人在她们经过时投以冰冷的目光。李潇在一次试图为一名重伤员注射宝贵的屏蔽剂时,竟被伤员的战友粗暴推开:“留着你的药去救那些怪物吧!” 她跌坐在地,看着对方眼中混合着悲痛与憎恨的火焰,所有解释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信任,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尽管内部阻力巨大,在李云鹏将军的强力推动下,建立接触的尝试还是启动了。这并非正式的谈判,而是一种更加谨慎、更具象征意义的“信号”传递。
他们选择的方式是“镜像回应”。当“工具派”再次驱赶少量普通丧尸到基地外围时,守军依旧保持最大限度的克制,只进行必要的防御性清除。同时,他们在一处显眼的废墟上,放置了一件“回礼”——一台经过消毒修复了基础功能的旧时代收音机,里面循环播放着一段由秦风口述、林曼编写的,包含基本数学规律和物理常数的音频信号。这不是交流,而是展示,展示人类依旧保有并理解着超越简单生存的知识体系。
接下来的等待,漫长而煎熬。围墙上的每一个士兵都紧握着武器,手指扣在扳机上,汗水浸湿了手套。他们不知道下一秒迎来的会是新一轮的“礼物”,还是蓄谋已久的毁灭性打击。
数小时后,回应来了。不是实物,而是一种行为。一群“工程兽”在远处开始清理通往基地某条废弃引水渠的障碍,而几只“共鸣织网者”停留在安全距离外,其发出的生物波频率发生了似乎是预设好的规律性变化。
秦风在隔离舱内捕捉到了这一变化。“它们在…提供帮助?还是在标记路线?它们的信号很…稳定,没有攻击性。但逻辑核心依旧无法理解…”
这种基于行为模糊的互动,比任何直接的攻击或馈赠都更让人心惊肉跳。你无法理解对方的意图,只能在一片迷雾中,凭借本能和仅存的理智,小心翼翼地迈出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