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破晓之赌

燕京基地在猜忌与绝望的泥沼中艰难喘息。核心智慧的“礼物”与“清除”,像两把冰冷的刻刀,精准地雕琢着幸存者们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信任,这种末世中最奢侈的资源,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失。

老陈的工坊最终还是使用了那些来源诡异的底火。没有欢呼,没有庆幸,只有死一般的沉默。工人们像处理放射性物质般,小心翼翼地将其填入弹壳。每一发子弹的诞生,都伴随着沉重的道德负担。他们知道,这短暂的续命,可能预示着更可怕的未来。

“我们在饮鸩止渴。”老陈对李潇低语,手中打磨着一把用变异体尺骨和弹簧钢片改造成的强力弩,“但渴死的人,没有资格谈论毒药的危害。”

李潇的医疗区成了人性最后的检验场。那名揭露“驯化病毒”可能传递信息的年轻通讯兵,主动要求进入最深度的隔离。他的牺牲没有白费,林曼和陈静的团队在此基础上,研发出了一种极其简陋能够暂时干扰这种被动信息传递的生物信号屏蔽剂。虽然效果不稳定,且需要持续注射,但至少提供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然而,屏蔽剂的产量极低,只能优先供给关键岗位人员,这无形中又在人群中划下了一道新的令人不安的界限。

秦风的状态愈发糟糕。频繁的深度感知和与核心智慧的间接对抗,严重透支了他的生命力。他时常陷入短暂的意识游离,口中会无意识地重复着一些破碎的词语:“…网络…在分化…竞争…‘母亲’…厌倦了…” 林曼推测,核心智慧内部可能并非铁板一块,某种基于进化路径的“分歧”或“内耗”正在发生。这或许是人类的唯一机会。

前线观察站传回了证实秦风呓语的景象。两个不同种类的变异体集群,在基地外围的一片缓冲地带发生了激烈冲突。一方是以“重装者”和“掷骨手”为主倾向于使用工具和模仿人类战术的“工具派”;另一方则是数量较少,但个体更加强壮,依旧依赖自身尖牙利爪和速度的“原生派”。

它们的战斗野蛮而高效,不是为了吞噬,而是纯粹的毁灭。最终,“工具派”凭借更优的协同和战术取得了胜利,但它们并没有吸收或转化失败者,而是将“原生派”的残骸堆积起来,仿佛在进行某种献祭或是…清理。

“它们在‘净化’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张霆在病榻上得知消息后,做出了判断,“那个核心智慧,在优化它的‘军队’。”

与此同时,基地内部,关于如何应对当前局面的分歧也彻底公开化。以部分军官和老陈为首的“抵抗派”,主张利用“工具派”与“原生派”内耗的机会,集中最后的力量,对“工具派”的某个重要节点发起毁灭性打击,赌它们无暇他顾。

而以李潇、林曼及部分平民代表为首的“接触派”,则认为这是与“工具派”建立某种不稳定沟通的窗口。他们认为,既然对方表现出了一定的“理性”和“目的性”,或许可以尝试传递信息,哪怕只是最低限度的“互不侵犯”约定,为基地争取至关重要的恢复时间。

双方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资源的绝对匮乏,使得任何决策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