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之夜的惨胜,留给燕京基地的不仅是满目疮痍和沉重的伤亡名单,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认知——被动防御的城墙,无论多么坚固,终有被进化潮水漫过、蚀穿的一天。核心智慧所催生出的,不再是无序的尸潮,而是一个扭曲却高效,模仿着人类文明模式的生物帝国雏形。
张霆的重伤昏迷,让前线指挥的重担落在了几位资历较浅的军官肩上,基地的军事体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老陈的工坊里,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用于复装子弹的底火彻底耗尽,这意味着即便是那些粗糙的手工子弹,也失去了连续击发的可能。士兵们开始更多地依赖冷兵器和临时改造的爆炸物,战争的形态仿佛在一夜之间倒退了数百年。
“我们必须找到新的底火来源,或者…彻底改变作战方式。”老陈对着所剩无几的工坊骨干,声音沙哑。他们尝试用极度危险的化学混合物替代底火,一次小小的实验爆炸就夺走了一名老技工的生命。前进的每一步,都浸透着鲜血。
李潇的医疗区更是人间地狱。镇痛剂完全耗尽,重伤员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中煎熬直至死亡或变异。为了防止变异带来的连锁反应,处决变得愈发频繁和冷酷。李潇亲自执行了多次,她的眼神日渐空洞。一次,在为一名濒死的年轻士兵进行最后毫无希望的清创时,她终于崩溃,伏在尸体旁无声地颤抖,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人性的韧性,在持续不断的剥夺下,已接近极限。
基地内部的氛围也随之变得微妙。以往共享有限物资的默契被打破,为了半块压缩饼干或一口干净的水而发生的争执时有发生。一种“我们”与“他们”的隐形界限开始浮现——坚守岗位的士兵与后勤人员是“我们”,而那些无法贡献战斗力被视为消耗资源的部分平民,则隐隐成了“他们”。生存的本能,开始凌驾于同情与团结之上。
就在这内忧外患达到顶点时,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一支在外围执行侦察任务的小队,在预定的汇合点,发现了一个用变异体皮革粗糙包裹的物件。没有埋伏,没有攻击,只有那个孤零零的包裹,放在显眼的位置。
小队谨慎地带回了包裹。打开后,里面赫然是几盒保存完好旧时代生产的步枪底火!以及一张用不明生物血液绘制极其简略的地图,上面标注了另一个地点。
整个指挥部为之震动。
“陷阱!这绝对是陷阱!”一名军官斩钉截铁。
“但为什么?”另一人质疑,“它们完全有能力伏击侦察队,何必多此一举?”
“是挑衅?还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交流方式?”
秦风在感知后,带来了更令人困惑的消息:“那个区域的‘共鸣织网者’…它的信号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观察’的意味。它知道我们拿走了东西,它在等待我们的反应。”
这前所未有的情况,让李云鹏将军也陷入了长久的沉思。敌人送来了他们最急需的物资,这背后隐藏的目的,比任何直接的攻击都更让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