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朝的帷幕落下,对于某些人而言,并非哀悼之时,而是千载难逢的投机之便。
吏部文选司值房。郎中李贤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怨愤:
“赵大人,如今这朝局…嘿,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一朝天子一朝臣!”
“可你看如今,龙椅上倒是换了人,可这掌舵的,还是那位只手遮天的于少保!”
“我等昔日为景泰朝效力的,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新近攀附得以升迁的通政司右参议赵珉身体前倾,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野心勃勃:
“李公所言极是!于少保自然是社稷功臣,然则…如今新帝践祚,正需广布恩泽,启用新人,方显新朝气象。”
“他老人家却依旧…事必躬亲,这军政大事,哪一样离得开他的首肯?”
“长此以往,这大明江山,究竟是谁家之天下?”
李贤冷笑一声:“他那是忠君体国?我看是贪恋权位!”
“如今陛下冲龄,两宫太后又深处宫中,这内外朝政,岂非尽出于他一人之手?这与…与古之权臣何异?”
赵珉会意地点头,声音更低:“李公见识深远!只是…于少保威望甚高,又掌着京营兵权,硬碰硬绝非良策。”
李贤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硬碰自然不行,须得用巧劲。他不是自诩清流楷模、国之柱石吗?”
“那就从这‘名’上下手。有些话,说得多了,听得多了,假的也能成了真的。”
他端起茶杯,轻吹一口气:
“于少保驳斥陛下关于恩荫勋戚的提议,这是蔑视幼主,独断专行。”
“六部议事也需他拍板,百官形同虚设,唯于尚书马首是瞻!”
赵珉抚须轻笑:“妙!妙极!此乃阳谋!轻轻点拨,引人遐想…尤其是要让宫里和陛下身边伺候的人听到…”
李贤眼中寒光一闪:“正是此理!你我在部院、言官中,总有几个信得过的门生故旧。”
“赵大人你在通政司,消息灵通,可知哪些御史、给事中急于表现,或对现状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