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太师也先挟野狐岭大胜之威,亲率铁骑十万,号称三十万,兵分三路,直插大明心脏——北京!
“瓦剌…瓦剌的马蹄声快到居庸关了!”
紫禁城内,往日庄严肃穆的大殿官员们脸色惨白,交头接耳。有人甚至不顾礼仪,当廷哭嚎起来。
南迁的论调再次死灰复燃,像毒雾一样弥漫开来。
“哭什么!乱什么!”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压下了所有嘈杂。
众人望去,只见兵部左侍郎于谦一步踏出班列。
他官袍不算崭新,甚至带着连日操劳的褶皱,但脊梁挺得笔直,目光如两道冷电,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京师乃祖宗山陵、社稷宗庙所在,亿万生灵所系!言南迁者,可曾想过,一步退,则天下崩!”
“欲使我大明重蹈南宋覆辙,偏安一隅,最终亡国灭种吗?!”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砸在每个人心上。
他猛地转身,面向御座上手指紧紧抓着龙椅扶手的朱祁钰和一旁垂帘后身影微颤的孙太后,重重一揖:
“太后,陛下!也先猖獗,是欺我中国无人,欺我朝廷无胆!请速下决断,昭告天下,固守北京!”
“募集勤王之师,整饬京城防务!臣于谦,愿率军民,背城一战!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年轻的朱祁钰看着于谦那双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又看了看底下或惶恐或期待的群臣,一股从未有过的责任感和血性被激发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虽还带着一丝微颤,却异常清晰:
“准!于爱卿,朕…朕授你全权,统筹一切防务,文武百官,皆需听令!有抗命不遵者,依军法从事!”
于谦雷厉风行,接下来的日子,北京城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和工坊。
一匹匹快马带着加盖兵部大印和皇帝宝玺的文书,嘶鸣着冲出京城,奔向四面八方。
河南、山东的备操军,漕运线上的运粮军,甚至远在东南防备倭寇的部队,都接到了死命令:
火速入卫京师!道路上,烟尘滚滚,各色旗号的部队日夜兼程,虽然装备不一,脸上带着疲惫和惊疑,但终究是让近乎空虚的北京,一点点充实起来。
于谦亲自持令,带人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洪武、永乐武库。沉重的库门吱呀作响,扬起的灰尘在光柱中飞舞。
里面堆叠如山的崭新盔甲、雪亮的刀枪、成捆的弓弩被迅速搬出,分发到每一个士兵手中。
尤其是深处那些蒙着厚布的巨大家伙——大将军炮、神铳、碗口铳被小心翼翼地推出。
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天空,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工匠们日夜不停地检查、调试,给这些战争巨兽注入活力。
九门之外,无数军民在军官的指挥下,疯狂地挖掘壕沟,深达数丈,宽亦数丈。
挖出的泥土立刻被烧制成砖,或者堆积起来加固城墙。拒马、铁蒺藜密密麻麻地布置在壕沟之后。
于谦的身影出现在每一段城墙,他甚至会亲手去推一推新砌的砖石,检查壕沟的深度。
“这里,再加深一尺!瓦剌人的马跃不过来,我们就多一分胜算!”
二十二万大军被精心调配,分守九门。都督陶瑾、刘安、朱瑛、刘聚等将领各司其职。
于谦将自己的大帐直接设在了最前沿、最危险的德胜门!
战前,他召集所有将领,登上点将台,寒风卷动着他的衣袍。
他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然后宣布了那条着名的、也是残酷无比的连坐军令:
“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斩其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