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阿鲁台狡诈如狐,闻风远遁,正说明他畏惧天威,不敢撄我锋芒。此乃陛下赫赫武功之威所慑!”
他一边说,一边看似自然地拿起朱棣的手腕,
“陛下,你脉象有些浮紧,可是刚才动怒,肝气有些上逆?我给你按一按。”
朱棣满腔怒火被陈兴这一打岔,又感受到手腕上那熟悉的、带着安抚力量的按压,胸中的郁气稍稍消散了些许。
他重重哼了一声,没有甩开陈兴的手,但目光依旧死死盯着舆图,充满了不甘:
“畏惧天威?哼!陈兴,你说得轻巧!咱兴师动众,耗费无数钱粮,将士们风餐露宿,结果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咱…咱咽不下这口气!如何向天下臣民交代?如何…如何让老大将来坐得安稳?!”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那份为儿子铺路的执念,在挫败感的刺激下反而更加炽烈。
陈兴的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他看着朱棣眼中那份不甘、那份对未竟事业的焦虑,还有那份深藏其中的、对儿子未来的担忧,瞬间明白了朱棣此刻内心的煎熬。
这不仅仅是帝王的颜面,更是一个父亲想要为儿子彻底扫清障碍的执念在遭受挫折。
就在这时,一个更加深远的忧虑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窜入陈兴的脑海——历史!
原历史中,朱棣病逝榆木川后,年轻的朱瞻基在数年后也曾御驾亲征,虽然取得了胜利,但那次北伐却留下了暗伤,坏了身子骨,英年早逝。
更可怕的是朱瞻基的儿子朱祁镇,也因瓦剌在土木堡葬送大明五十万精锐、险些导致亡国被称为“叫门天子”!
陈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侍立在旁、英气勃勃却难掩忧色的朱瞻基。一个可怕的念头清晰无比:
小主,
如果这次不能彻底打垮瓦剌的有生力量,让他们元气大伤。
那么十几年后,羽翼丰满的瓦剌,必将成为朱瞻基北伐的劲敌!
万一朱瞻基在战场上有个闪失…或者更糟,历史惯性让“叫门天子”提前登上舞台…
一股寒气从陈兴脚底直冲头顶!不行!绝对不行!他穿越数百年,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绝不能让那场导致大明由盛转衰的惊天惨剧再次发生!他必须抓住现在!
趁着朱棣这柄帝国最锋利的宝剑还在,趁着还有机会!
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勇气涌上心头。陈兴停止了按压,猛地单膝跪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着朱棣。
声音铿锵有力,如同金铁交鸣,响彻整个压抑的御帐:
“陛下!臣陈兴,请旨!”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盛怒中的朱棣。他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陈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陈兴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信念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阿鲁台鼠辈,闻风丧胆,藏头露尾,实乃草原之耻!”
“然,豺狼不除,北疆永无宁日!陛下心系社稷,忧及太子将来,此心天地可鉴!”
“但太子登基在即,您回去坐镇,才能让朝野安心。”
“臣愿以长兴公之名,以一身医术与性命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