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孝亲筑巢

1991年7月中旬的祁家村,毒辣的日头炙烤着大地,连院坝里老槐树的叶子,都蔫头耷脑地卷着边。

祁同伟蹲在树荫下,将一个鼓囊囊的蓝布包重重放在爹娘面前,拉链“刺啦”一声拉开——一沓沓十元、五元的纸币码得整整齐齐,带着银行刚取出来的油墨香,整整6000多块,是他当助教这两年的工资,还有和陈清泉平时倒腾书,攒下来的钱。

“扒了这土坯房,盖四间砖瓦房!”

祁同伟抹了把额角滚成串的汗珠,晒黑的脸上透着执拗说道

“去年雨季漏得娘整夜挪锅碗,小妹写作业脸都快贴到煤油灯上了,这房必须盖!”

祁父手中的烟袋锅子“咚”地磕在石磨上,急得直搓手,忙道

“娃啊,盖房哪是说盖就盖?砖窑要排队,瓦匠要预约,哪样不要功夫?”

祁同伟却早有打算,道

“我昨天就去问了砖窑的王大叔,先交200块定金订一万块青砖,村支书也答应帮我找老陈师傅——他是咱村最靠谱的瓦匠,就等您点头动工!”

老两口看着布包里厚实的钱,又瞅着儿子眼里的劲儿,最终还是点了头。

7月20日天刚蒙蒙亮,祁同伟就揣着两个凉馍馍上了山。

盖房的木料得用干透的青松,他跟着本家三叔,在山坳里选了四根碗口粗的树干,又雇了两个挑夫,花了大半天才把木料运回家。

刚歇口气,他又拿起锄头挖地基——老房子的地基是黄土夯的,不结实,他得往下挖半米深,再填上碎石和三合土重新夯实。

动工的第三天,青砖就送来了。

牛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着,拉来的青砖码在院门口,泛着青灰色的冷光。

卸砖的活全靠人力,祁同伟和本家四个壮小伙蹲在车边,弯腰、搬砖、起身、递到院里,循环往复。

每块青砖足有3、4斤重,不到一小时,几个人的胳膊,就开始发酸,手掌心磨得发红。

祁母端来凉茶,祁同伟喝了两口就又蹲下去,说道

“得趁天好把砖码整齐,万一下雨就麻烦了。”

到了傍晚,院里的青砖码成了两排小山,他的褂子湿透了贴在背上,腰都直不起来。

和泥才是最熬人的活。

1991年的农村没有混凝土搅拌机,全靠人力用铁锹手工拌。

祁同伟在院角挖了个土坑,按黄土、沙子、水泥3:2:1的比例倒进去,再拎着水桶往坑里加水。

铁锹插进湿泥里,得费全身力气才能翻起来,搅得不均匀还得返工。

正午的太阳晒得土坑发烫,泥点溅在胳膊上,混着汗水黏糊糊的,又痒又疼。

瓦匠师傅老陈看他实在拼,劝他歇会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