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拒使明立场

“非是转移话题。”尹喜走到刻着《甘石星经》的石柱旁,指尖点在“天高星乱,警讯不实”那句刻文上,“这三日,天高星忽明忽暗,散乱无章,昨日更是隐入云层,羞于见人。《甘石星经》言‘天高主急事,乱则事虚’,你说天子遇袭,可有星象为证?”

信使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哪懂什么星象?只知道来时幽王在骊山发脾气,说“尹喜若再不来,就革了他的关尹之职”。

“再者,”尹喜的声音提高了些,足够让台下的守兵都听见,“诸侯兵至骊山,未见一寇,唯见褒姒笑。此事已传遍函谷,百姓皆知烽火为戏。”他指着石面上的《夏小正》刻文,“‘天高四星主急事’,可急事若是戏耍,星亦会蒙羞。你说我抗命,可戏耍诸侯者,又何颜问责守关人?”

最后一句话像块石头,砸在信使脚边。他张了张嘴,想说“天子之命不可违”,却被尹喜眼里的锐利逼得说不出口。周围的守兵都在看他,那些目光里没有敬畏,只有嘲讽——就像在看个跳梁小丑。

“你……你放肆!”信使的声音发虚,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却不敢拔,“我要回洛阳告你!”

“请便。”尹喜淡淡道,“回去告诉天子,函谷关守的是周土,不是戏台上的锣鼓。若真有寇匪犯边,不用烽火,我尹喜自会提兵;若是再燃烽火作乐,就算星象不显,我也不会让弟兄们的血,白洒在戏台上。”

信使气得浑身发抖,翻身上马时差点摔下来。他打马冲下观星台,连吊桥都没等放稳,就催马冲了出去,背影仓皇得像被狗追的兔子。

看着信使消失在黄河滩的方向,张诚忍不住笑出声:“先生方才那番话,说得好!末将听着都解气!”

尹喜没笑,他走到观星台中央的巨石旁,那里还留着块没刻完的石板。“取凿子来。”他对守台老卒说。

老卒递过凿子和锤子,尹喜接过,对着石板凝神片刻,猛地凿了下去。石屑飞溅中,第一个字渐渐成型——“戏”。

“先生要刻什么?”张诚凑近看。

“戏烽者,国之贼。”尹喜的声音随着凿子起落,每一个字都凿得很深,“让后世之人知道,烽火不可戏,民心不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