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夏末的黎明前,是一天中最黑暗、也最寒冷的时刻。
韩笑与林一搀扶着,穿过迷宫般的废墟和寂静的弄堂,
如同两只受伤的野兽,悄然潜回了位于法租界边缘、
一个由巡捕房秘密控制、表面已废弃的货仓地下室。
这里,是他们暂时远离风暴眼的避风港,也是处理紧急事态的临时据点。
地下室里空气混浊,弥漫着灰尘、机油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
唯一的光源,是一盏用黑布罩住大半灯罩、只漏出昏黄光束的煤油灯,
将有限的光晕投在中间一张布满油污的木桌上,
四周堆叠着蒙尘的货箱和废弃的机器零件,阴影幢幢,如同蛰伏的怪兽。
韩笑左臂的伤口仍在隐隐渗血,衣袖被染红了一片。
那并非剧烈的刺痛,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带着灼热和麻木的异样感,
让他额角不断渗出冷汗,嘴唇也有些发白。
林一扶着他坐在一个倒扣的木箱上,立刻打开随身携带的那个帆布工具包,
动作迅捷而有序地取出急救用品:剪刀、镊子、消毒酒精、棉纱、绷带,
还有几个装着不同颜色粉末和液体的小玻璃瓶——
这是他自配的、用于初步检验毒素和伤口的试剂。
“忍着点。”林一的声音低沉而稳定,他用剪刀小心地剪开韩笑左臂伤口周围的衣袖,
露出了那道长约两寸、并不深、但皮肉微微外翻、边缘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暗紫色的划痕。
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有些红肿,触手温度明显偏高。
林一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扫描仪般审视着伤口。
“伤口创面很窄,边缘异常光滑,几乎没有撕裂伤,说明刀刃极其锋利,
而且……开刃角度很特别,不是常见的军刺或匕首。”
他一边说,一边用镊子夹起沾了酒精的棉球,小心翼翼地清洗伤口。
酒精的刺激让韩笑肌肉猛地绷紧,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清洗掉血污后,伤口的细节更加清晰。
林一用一把带有精密刻度的放大镜仔细观察着创口的形态和颜色变化。
“看这切入的角度和深度,对方手腕发力非常巧妙,
是‘划’而非‘刺’或‘砍’,意在快速造成创伤并注入……东西。”
他顿了顿,指着伤口边缘那圈不祥的暗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