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绳头上那个被特意展示出的、令人不安的复杂死结照片——
那是他亲手记录下的第一现场物证。
他的目光锐利而专注,随时准备记录林一言语中流出的每一个关键细节。
他的存在,是一种无声的加压,让杜冲那点不耐烦显得格外轻浮。
林一站在解剖台前,身影被顶灯拉长,投射在冰冷的墙壁上,显得愈发挺拔孤峭。
他已换上了一身浆洗得雪白、带着淡淡消毒剂味道的手术衣袍,
脸上蒙着同色的棉纱口罩,遮掩了大部分表情,唯露出一双深邃如同古井的眼睛。
那双眼睛此刻毫无波澜,专注得近乎虔诚——
不是对死者的怜悯,而是对真相近乎偏执的敬意。
浆洗得发硬的白棉布手套紧紧贴合着他灵活修长的手指,
覆盖了那曾经在河边污泥中捻起碎瓷片的指尖。
柳叶刀的寒光,在手术灯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
锋刃沿着精确的中线,稳健而迅速地划开皮肤、
皮下组织、肌肉……没有犹豫,没有停顿,
只有刀刃划过组织时极其细微的摩擦声和止血钳夹闭血管时清脆的“喀哒”声。
胸腔被打开,暴露出发紫、表面滑腻反光的水肿肺脏。
腹腔脏器在强光下呈现出一种异常饱满又带着病态灰暗的色彩。
那股混合着脏器气味、冰冷防腐液和消毒水的气味瞬间变得更加浓烈。
林一沉默着,他接过韩笑递来的、经过精密校准的液体取样器,
小心翼翼地从死者左肺叶深处抽取少量肺内残液。
那液体呈现出一种浑浊的淡黄色,极其稀少,
远低于一个溺水者在水中挣扎吸入的水量应有的标准。
取样器被仔细标注,转交给等待在一旁的检验员,立刻送往隔壁的显微和生化检验室。
时间在无声的解剖与检验中流淌。
检验室传来轻微的玻璃器皿碰撞声和仪器的低鸣,杜冲的雪茄已经烧到了尽头,
他烦躁地将烟蒂狠狠摁熄在脚边带来的一个破旧铁皮烟灰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