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在瀑布下装水车,几乎不可能。
水车上去就得被撕碎。
孙元化提出分流方案。
趁冬季水小,在瀑布顶部建铁墙,将水分成数十道。
下方拓宽深潭水道,再设水车排水,让工匠在下方安全架设铁制水车。
但实地勘查后发现,铁墙不可行。
于是又改用火药在瀑布顶炸开几十条凹槽,自然分流水势。
这样工程量大减,且可在年后正式进行金属提纯。
一旦提纯金属完成,迫击炮研发便能提上日程。
崇祯特意让御膳房往密云多派了几个好厨子,又命人送去成堆的蜂窝煤与炉具。
徐光启年纪大了,一投入研究便不吃不喝,真怕他把自己折腾出毛病。
不得不强制给他加后勤。
至于毕懋康,则像是个疯子,日夜挥着铁锤在兵仗局里敲打,弄得人头皮发麻。
燧发枪已不能满足他,他心里只剩两个词,枪栓、子弹。
只是工艺远未到那一步,崇祯没有打扰他。
有些路必须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才能明白真正的限制与突破在哪里。
……
天启七年腊月二十八,皇宫属地已张挂起红绸,年味渐浓。
袁妃兴奋得像个孩子,崇祯夸她剪窗花剪得好。
后来干脆命她带着宫女们负责全宫窗花。
自从周奎入狱后,崇祯再未踏入坤宁宫一步,周皇后也因此病倒了一次。
这夜,周皇后终于被准许见狱中的周奎。
然而父亲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她如坠冰窖。
周奎亲口承认,所谓佯装贪污、暗查魏忠贤罪状完全是他编的。
所谓心向社稷、愿以死除奸也是假的。
一切清白,一切忠义,全是编出来让女儿帮他在皇帝面前开口求情的。
周皇后一步步后退,脸色苍白:
“你骗我?
你叫我以废后相逼,只是为了你自己能脱罪?”
周奎不以为耻,反怪她为何不去找懿安皇后、刘太妃施压崇祯。
甚至责问她为何不哭闹上吊,逼皇帝放人。
“那写下大明当亡的女子,真是你逼死的?”
周奎冷笑。
“贱民而已,朝堂大臣谁没干过?你快回去替我求情……”
周皇后闭上眼,再睁眼时泪已干。
“看来陛下说得对。
与那位女子相比,我们都该死。
我会去见陛下。”
周奎大喜,可下一句直接把他打入深渊。
“不是替你求情。
是告诉陛下,杀人偿命。
我这个皇后,也该废。”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得决绝,任凭周奎声嘶力竭地呼喊,她始终没有回头。
与历代那些心机深重、动辄陷害嫔妃的皇后相比,周皇后确实算是难得的仁慈温厚。
但她毕竟才十七岁,少女崇敬父亲、信赖父亲,本是人之常情。
因此她选择了无条件地相信他。
然而她不知道,周奎仰仗国丈之名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