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不懂事,非要嫁到几百里外的乡下去。
好在女婿争气,自己前年考中了秀才,便来了城南的百川书院甲班进学,今年秋闱便要下场考举人。
我看他们小两口花销大,女婿又是块读书的料,便想着帮衬一把,让她回来帮东家打理这铺子。
没成想,这胭脂水粉的营生,果然还是女人家来做更便宜,这两年铺子的收益,翻了好几番不止。”
望舒闻言,目光在张氏身上停留片刻,见她虽衣着朴素,但眉宇间透着干练,举止落落大方。
她微微一笑,对张掌柜道:
“既是如此,那是好事。
这样吧,从铺子账上支取一百两银子,算是我给张家女婿读书的资助,聊表心意。”
她话语温和,却特意转向张氏,清晰地说道:
“这银子,是给你拿去支持夫婿学业的。”
这话里的深意,既是给张氏做脸面,稳固她在夫家的地位,也是未雨绸缪。
怕那读书人将来万一得势,反过头来嫌弃发妻出身商贾,借此敲打提醒,这资助是看在她为铺子尽心尽力的份上。
张氏是个伶俐人,立刻领会其中关窍,感激地福身行礼:
“多谢东家厚爱,东家的恩情,我们夫妻必定铭记于心。”
望舒又温言提醒道:
“你夫家既是读书人,你平日里也该跟着多学些东西。
科举文章不必深究,但日常识字、明理总是要的。
不说吟诗作对,至少能听懂些文墨,夫妻间方有共同言语,不致差距越来越大,日渐生分。”
张氏听得面色微赧,低声道:
“东家说得是。
夫君其实也常督促我读书识字,只是我从前总觉得无用,未曾十分上心。
今日听东家一席话,才明白其中深意。
若他日夫君真有出息,我也是要出去应酬官家夫人的,若是一问三不知,岂不给他丢脸?”
她眼中流露出向往之色,显然已将望舒的话听了进去。
张家父女千恩万谢,望舒心中却自有盘算。
这百两银子,既是施恩,亦是投资。
张氏感念她的恩情,日后自会更加尽心;
若能助其夫婿金榜题名,自己便等于在未来的官场中多了一条潜在的人脉。
即便投资失败,也不过损失百两,于她而言,值得一试。
从凝香斋出来,坐上马车,汀雁终于忍不住好奇,小声问道:
“夫人,您今日为何对那张掌柜父女如此厚待?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呢。”
一旁的抚剑轻声制止:
“汀雁,莫要多问。
安心办好自己的差事,只要你忠心勤勉,夫人自然不会亏待你我。
机会,总会有的。”
汀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望向望舒的目光里却充满了纯粹的羡慕与向往。
她懵懂地想着,若能一直跟在这样宽厚又有本事的主子身边,将来或许真的能有不一样的造化。
此刻这单纯而炽热的向往,如同悄然埋下的种子,将在未来某个生死攸关的时刻,催生出令人震撼的忠诚与勇气。
她竟会为了护住望舒,心甘情愿地迎向那致命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