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张帆笑了,笑声里满是苍凉和自弃,“你看看这里!看看这具骸骨!他曾经肯定也像我们一样,以为自己是来逃难的。结果呢?他成了新的‘锚’,直到油尽灯枯,直到世界彻底死亡,他才得到解脱!”
他指着那骸骨心口的断剑:“那把剑,就是插进他身体里的钥匙!也是为下一个继任者准备的钥匙!他不是自裁,他是在完成最后的交接!‘归寂’不是他的悲叹,是留给我的遗言!”
【……归来……】
【……最后的……归来……】
那股信息流再次冲刷他的脑海,这一次,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
张帆闷哼一声,后退半步,用手撑住了墙壁。
朱淋清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脸上的激动和愤怒慢慢褪去,变回了那种近乎绝对的平静。
“我明白了。”她说。
“你明白什么了?”
“引航石的目的,不是在我和你之间二选一。”朱淋清缓缓说道,“它从一开始,选的就是你。”
她的‘新生’,是为了维持这个死亡世界的基本运转,不让它立刻崩塌。
而他的‘归寂’,才是取代旧‘锚’,成为新墓碑的核心。
他们两个,缺一不可。
一个提供养料,一个成为容器。
一个成为囚犯,一个成为狱卒。
多么完美的骗局。
“现在,你还要去拔那把剑吗?”朱淋清问。
张帆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喘着粗气,对抗着脑海中的冲击和胸口的剧痛。
许久,他才抬起头。
“如果这是唯一的路。”他说,“我别无选择。”
他推开朱淋清,再次走向那具骸骨。
这一次,朱淋清没有再阻止他。
她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张帆。”她忽然开口。
“又怎么了?”他不耐烦地回头。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的语气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碑文里的‘叛徒’,不是指别人。”
张帆愣住了。
“他说的‘叛徒’,就是他自己。”朱淋清继续推演,“他窃取了本源,导致门被毁掉。他犯下了罪,所以,他选择用‘归寂’来赎罪。”
“这……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朱淋清走到他的身边,和他并肩站立,一起面对那具骸骨,“如果他才是罪魁祸首,那他留下的,就不是交接仪式,而是一个……诅咒。”
她伸出手,指着那柄断剑。
“一个让后来者,重复他命运的,永恒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