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忽至,女子撑开油纸伞步入雨幕。三宝低头看笼中挣扎的黄鼠狼,发现它右爪戴着枚眼熟的玉扳指——正是那日铜香炉里钻出的烟傀戴过的物件。
收银台传来窸窣响动,琥珀中的猫耳突然泛起微光。玻璃门外,上百双绿莹莹的猫眼在夜色中次第亮起,巷子深处飘来苍老的叹息:"冤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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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在收银台抽屉里突然嗡嗡震颤时,三宝正在给电瓶车换电瓶。窗外飘来焦糊味,他抬头看见梧桐巷的天空泛着诡异的胭脂红,云层里隐约有鳞片状的东西在游动。
"要变天喽。"
煎饼摊王大爷收摊的动作比平日快了三倍,佝偻的脊背几乎贴到三轮车把手上。三宝刚要追问,裤兜里的琥珀突然烫得他跳起来——那枚封着猫耳的琥珀正在渗出血丝,玻璃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猫叫。
胡婆婆是踩着满地猫影闯进来的。她今天拄着桃木拐杖,发髻散了大半,旗袍下摆撕成布条:"十三娘把黄皮子的分身放出来了!"枯瘦的手掌拍在收银台上,震得计算器跳起来,"今晚带你去五通庙!"
没等三宝反应,老太太已经掀开下水道井盖。腐臭味扑面而来,阿措的琥珀突然射出金光,照亮了井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痕迹新旧交叠,最古老的已经覆上青苔,最新的还沾着橘色猫毛。
"跟着猫灯走。"胡婆婆往他眉心抹了把香灰。井底忽然亮起星星点点的绿光,竟是上百只老鼠眼睛在反光。三宝硬着头皮往下爬,听见头顶井盖被重重合上。
地下水道比想象中宽阔,浑浊的污水里漂浮着泡发的纸钱。胡婆婆的拐杖敲在砖墙上,回声里混着婴儿啼哭般的怪叫。转过第三个弯道时,琥珀突然挣脱红绳飞向前方,金光中映出座残破的庙宇飞檐。
"就是这儿。"胡婆婆的声音突然变调。三宝回头惊见老太太面容正在急速衰老,皱纹里钻出灰白毛发:"我借的肉身撑不住了,接下来靠你......"话没说完就化作只缺耳的三花猫,瘫在污水里不动了。
五通庙的断柱间坐着个穿绯红旗袍的女人,十三娘的鸟笼挂在供桌残骸上,里头的黄鼠狼正啃食着自己尾巴。"比预想的慢呢。"她指尖绕着带血的红线,"婆婆没告诉你?进真庙要过三劫——"
话音未落,污水突然暴涨。三宝怀里瘫软的三花猫发出厉叫,污水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他摸出备用的雄黄酒乱泼,却听见十三娘轻笑:"第一劫是溺死鬼,要喂它们替身才行。"
琥珀突然爆出刺目强光,阿措的虚影从金光中跃出。九尾扫过之处,鬼手纷纷缩回水下,却在最后一刻缠住三花猫的后腿。三宝想都没想就扑进污水,抓住猫身瞬间,看见水底沉着具青面獠牙的尸骸——穿着胡婆婆的靛蓝布衫。
第二劫来得更凶险。庙门化作血盆大口,地面翻涌出带刺的肉苔。十三娘的声音忽远忽近:"当年阿措在这咬断了五通神一指......"话音未落,肉苔里突然刺出白骨利刃。三宝挥着桃木拐杖乱砸,拐杖突然变形成通体漆黑的铁尺,尺面浮现出蝌蚪状的金色符咒。
最后一劫是铺天盖地的飞头蛮。那些头颅拖着肠子俯冲,十三娘的笑声混在哭嚎里:"用镇魂尺打膻中穴!"三宝抡圆铁尺砸中最近的头颅,炸开的血雾中浮现出胡婆婆年轻时的脸——中药铺里,她正把奄奄一息的橘猫裹进襁褓。
当铁尺击中供桌上的鸟笼时,整个空间开始崩塌。十三娘尖叫着化作九尾白狐,叼起鸟笼就要逃窜。阿措的虚影突然凝实,一爪子拍碎鸟笼,咬住黄鼠狼脖颈狠甩。三宝趁机把琥珀按进供桌裂缝,地面突然伸出无数猫爪,将挣扎的黄鼠狼拖入地底。
晨光初现时,三宝躺在快递站地板上醒来。收银台蹲着只眼生的三花猫,尾巴尖泛着金光。抽屉里的琥珀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半块带牙印的玉佩,刻着模糊的"黄"字。
傍晚送餐经过梧桐巷,他看见胡婆婆常坐的藤椅上蜷着只九尾橘猫。猫儿抬头瞥他一眼,右耳缺角处戴着小巧的银铃铛。巷尾早餐摊飘来新的戏文:"借得九命续残灯,且看来日因果生......"
暴雨夜,三宝的电动车再次经过巷口。油纸伞下的绯红身影倚着老梧桐,十三娘腕间的银铃与阿措颈间的铃铛同频共振。她将鎏金鸟笼抛进下水道,笼中飘出缕青烟钻进三宝的保温箱。
次日清晨,401的外卖单如约而至。备注栏用朱砂写着:"老姜双倍,糖要沾过指尖血的。"三宝扣响绿漆铁门时,门缝里伸出只少女的纤纤玉手,指甲盖上跃动着似曾相识的暗红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