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把三轮电动车停进车棚时,月亮已经爬上东边楼顶了。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耳朵,哈着白气往三单元走。楼道里声控灯早坏了半年,他摸黑掏出钥匙串,金属碰撞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格外清脆。
钥匙刚插进402的门锁,楼下突然传来"嘎吱"一声。老张后颈汗毛瞬间立了起来,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是单元门生锈的合页在响。可这会儿都十一点半了,整栋楼就剩他和五楼独居的王老太。
"张哥?"对门401突然拉开条缝,新搬来的大学生小李探出半个脑袋,"你听见没有?这几天半夜总有人敲我房门,猫眼外头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
老张把钥匙转到底,铁门发出刺耳的呻吟:"你小子恐怖片看多了吧?这破楼隔音差,准是隔壁..."
"可咱们这层就咱两户啊。"小李声音发颤,眼镜片在黑暗里反着光,"昨天凌晨三点,我清清楚楚听见指甲挠门板的声音,滋啦滋啦的..."
话没说完,楼下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老张抄起门后的扫把就往楼下冲,手电筒光柱扫过转角处时,分明照见一抹白影闪过。等他追到二楼,只看见安全通道的门微微晃动,门把手上挂着半截褪色的红头绳。
第二天中午,老张蹲在快递站门口扒拉盒饭。油渍斑驳的制服袖口蹭到嘴角,他胡乱抹了把脸,扭头问正在分拣包裹的同事:"刘姐,三单元以前死过人没?"
"咋的?见鬼了?"刘姐把快递箱摔得砰砰响,"早跟你说那破楼阴气重。听说二十年前有个穿白裙子的姑娘,在402上吊...哎你饭盒怎么摔地上了?"
老张盯着滚到路边的卤蛋,喉咙发紧。他租的正是402,卧室天花板上确实有道可疑的裂纹,像极了绳套勒过的痕迹。更瘆人的是,昨晚追到二楼时,他记得清楚白影是往天台方向去的,可铁门上的锁链分明还挂着生锈的铜锁。
这天夜里,老张特意没拉窗帘。月光像掺了水的牛奶泼在地板上,他睁着眼躺在硬板床上,听见挂钟秒针咔嗒咔嗒走了十二圈。当电子钟显示02:17时,防盗门突然传来三声叩响。
咚、咚、咚。
老张抄起准备好的棒球棍,赤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透过猫眼,走廊感应灯不知何时修好了,暖黄灯光下空无一人。他猛地拉开门,穿堂风卷着张泛黄的纸片拍在脸上。
"张叔高亲启"五个毛笔字工工整整,可这栋楼里没人知道他本名。纸片背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咒,老张手一抖,纸片飘到楼下,正落在三楼的香炉灰里——那里不知被谁摆了个简易神龛,供着半截燃尽的红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