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傍晚热得人发慌,严大勇蹲在保安亭门槛上啃西瓜,汗珠子顺着后脖颈直往制服领子里钻。老张端着不锈钢饭盒凑过来,油乎乎的筷子尖戳着对面楼:"瞅见没?502那户的快递,今儿都第三趟了。"
红皮西瓜啪嗒掉在地上,严大勇撩起衣摆抹了把嘴。隔着滚烫的柏油路,穿黄马甲的快递员正从三轮车上往下搬箱子,最大的那个足有半人高,外包装上印着某品牌空气净化器的标志。
"李姐家上个月刚换过净化器。"严大勇眯起眼睛,保安帽檐在水泥地上投出细长的影子。他记得清楚,那天暴雨把快递单都淋花了,还是他帮着把机器扛上五楼的。
老张嘬着牙花子笑:"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天天盯着人家屋里事?"话音没落,保安亭的电话突然炸响,严大勇接起来就听见楼上炸雷似的吼声:"保安!保安死哪去了!我家水管爆了!"
严大勇抄起工具包就往三号楼冲。电梯停在五楼不动弹,他顺着安全通道往上蹿,刚到四楼半就听见哗啦啦的水声。502的门大敞着,客厅地板上汪着半尺深的水,李姐穿着碎花睡裙站在沙发上尖叫:"要死人啦!"
"姐您先下来。"严大勇踩着水过去关总闸,胳膊突然被冰凉的指甲掐住。李姐浑身发抖地贴着他后背:"小严啊,你说这房子是不是犯太岁?上个月老陈摔断腿,这个月又......"
严大勇后脖颈的汗毛唰地立起来。他记得李姐男人是上个月在楼梯间摔的,当时也是他打的120。救护车来的时候,那个总爱穿白背心下棋的老陈头,脑门上的血把灰白头发都黏成了绺。
"姐您别慌,我检查检查。"严大勇蹲下来拧水管接头,余光扫见橱柜底下滚着个药瓶。深棕色玻璃的,标签被水泡得发白,隐约能看见"氯氮平"三个字。
老张常说严大勇属狗的,鼻子灵眼睛毒。这话不假,去年冬天就是闻着201飘出来的煤气味,才把煤气中毒的老两口从鬼门关拽回来。这会儿他盯着那个药瓶,突然想起上周值夜班时,凌晨两点看见李姐偷偷往垃圾站扔过同样的瓶子。
"姐,陈哥最近睡眠不好?"严大勇把药瓶捞起来搁在灶台上。李姐正踮脚够柜顶的毛巾,睡裙下摆扫过他的后脑勺:"可不是么,自打摔了脑袋,整宿整宿说胡话。"
水阀拧紧的瞬间,外头突然传来钥匙响。穿黄马甲的快递员拎着工具箱闯进来,看见严大勇明显一愣。严大勇认出来这是白天送货的小王,但工具箱上印的却是"闪电快修"的lo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