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飘着今冬第一场雪时,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给这座古老的城市披上了一层洁白的银装。王玄策站在宫殿前,身上的官袍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伸出双手,接过了那卷沉甸甸的诏书。
“臣,领旨。”王玄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这漫天的飞雪都无法掩盖他内心的决心。
李瑾瑜端坐在龙椅上,他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凝视着王玄策,缓缓开口道:“爱卿可知天竺距长安多远?”
王玄策微微躬身,答道:“陆路一万二千里,若走吐蕃道,可缩短至九千里。”他的声音平静,就像是在谈论西市到东市的距离一般,没有丝毫的波澜。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为何主动请缨?"
殿内炭火噼啪作响。王玄策抬眼望向窗外——太极宫的重檐上积雪皑皑,更远处是终年云雾缭绕的终南山。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西域商人讲述的故事:天竺有城名曲女,寺塔高耸入云,佛像以纯金铸之...
"为看一眼佛陀故乡。"他轻声回答。
李瑾瑜大笑,当即赐下西域宝马三匹、明光铠一副,外加黄金五十两。临行前夜,又特意召他入宫,指着一位面容阴鸷的将领道:"这是蒋师仁,曾随李光弼征讨日本,给你当副手。"
王玄策心里一沉。蒋师仁是出了名的刺头,但因精通波斯、天竺等三十六国语言,确是出使最佳人选。更意外的是,皇帝还指派了玄奘大师的师弟辩机和尚随行翻译。
"辩机师父正在译《大般若经》..."王玄策试探道。
"搁笔。"李瑾瑜干脆利落,"真经不在纸上,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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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长安,过河西,入吐蕃。当五十余骑终于翻过喜马拉雅山脉南麓时,蒋师仁的抱怨已经比马蹄印还多。
"这鬼地方连水都是臭的!"他第无数次摘下头盔擦汗,"还有这些蚊虫,他娘的比吐蕃人的箭还毒!"
王玄策默不作声地递过一包药粉——临行前柳如眉皇后所赠。想到那位已经香消玉殒的贤后,他心头一紧。据说皇帝近来沉迷长生之术,连早朝都时常缺席...
"大人!前面有村落!"斥候的喊声打断思绪。
远处山坡上确实出现了几间茅舍,但奇怪的是毫无炊烟。辩机和尚突然勒住马,白眉紧锁:"有血腥气。"
五十骑立刻呈战斗队形散开。当王玄策踢开最大那间茅屋的木门时,一具天竺僧人尸体正挂在梁上,袈裟被血浸透,地上用梵文写着"大唐人滚回去"。
"看来新王不欢迎我们。"蒋师仁终于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