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北道。
汉营大帐,终被复夺。
张飞稳坐大帐当中,庞统坐于旁侧。
张辽终被绑缚于帐前。
此时此刻,张辽再见张飞,脸上没有怒色,没有怨色,没有悲色。
但也没有半点服软之色。
他目光平视前方,脊梁挺得笔直,坦然的等候着自己的命运。
张飞瞪着环眼看着张辽,却并无欺威之色:“俺知你与俺二哥相熟!他的兄弟,就是俺的兄弟!坐吧。”
说着,用尖刀依次挑断他身上的绑绳。
这时,已有人抬来一张胡床,放置在庞统的对面。
绑绳落地的瞬间,张辽肩头微微一松,却未立刻移步,反而抬手整了整被勒皱的衣襟。
他目光掠过帐中,只有侍卫,并无他将。
又转向帐中从容端坐的庞统,神色依旧平静无波。
“翼德将军此举,在下心领。”
张辽声音沉稳,不卑不亢:“但朋友归朋友,君臣归君臣。我张辽身为曹魏战将,食曹家俸禄,守北汉疆土,今既战败,但求一死。断无背主投敌之理。”
“好一个张文远!俺二哥果然没看错!”
张飞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大加赞许。
说罢,他转身回到主案旁坐下,看向身旁的庞统:“果然不出士元先生所料,文远他不肯降啊!”
庞统轻摇麈尾,指尖捻着颔下须髯,缓缓颔首:“文远将军忠义昭然,家眷却困于许都。曹丕胸襟狭隘,远不及曹孟德气度,他若真降了我等,家中妻儿老小必遭曹丕毒手。故而,他必宁死不降也!”
张飞急声追问:“那依先生之见,该如何是好?”
“既是故旧,不如这样……”
庞统眸中闪过一丝算计,沉吟片刻道:“三将军可念云长将军之情面,索性做个顺水人情,放文远将军回魏营如何?”
“也好!”
张飞毫不犹豫,抬手将欲传令,忽转念凛然收手,又蹙眉道:“先生,前番大哥已放归李典将军,然却被曹丕猜忌,枉死于魏营。后俺再释常雕,他却担心牵连家眷,竟自戕于曹营营外,至我等一番美意反成祸端,今俺放文远自是容易,他心忧家眷安危,若效常雕之烈,岂不又添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