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恬将那只手拾在掌中,拇指轻轻摩梭。一低头被他襟口一物吸引,她伸手取出,都认识——
一个方胜,一串缅桂花。
方胜是那日她偷看中台阁的折子,回去寻素娘打听时留下的。
缅桂枯黄。
以为他早就扔了。
第二日寻了杨标打听,杨标叹气,“你我同中台阁看诊许多年,每每身子不适或是心绪不宁,夜间必定犯病。”
“有法子吗?”
“没有。”杨标道,“只能将养,急不得。”
唐恬沉默,“大人自己真的不知吗?”
“只能说大人从来不同人说起。”杨标道,“中台阁多么聪明的人。我听闻中台阁时常夜游,或许猜出一二,夜间不敢入睡。”
唐恬心中一动,她初见裴秀,可不就是深夜?回到寝房时池青主已经起来,肩上搭着件夹衣,坐着打棋谱。
唐恬一整容色,笑眯眯道,“大人醒了?”
池青主也不抬头,“好半天了。”
唐恬听出点抱怨的意思,将功补过道,“我陪大人出去走走?”
“去哪?”
唐恬想了想,“北御街外有一家好羊羹,我偷偷带大人去尝尝?”
“好。”
唐恬把池青主包得严严实实,还特意加一领狐毛大氅,连风帽都戴得一丝不苟。自己却是春衫轻薄,修长纤细的少年模样。
北御街不远,唐恬又存心哄他开心,推着轮椅一路闲逛过去,遇上新鲜吃食便买来哄他,不过半刻提了一兜。
池青主道,“小唐骑尉发达了?”
“大人罚我俸禄三年,我如今借资度日。”唐恬道,“几时开恩,叫北禁卫好歹留些饭钱与我?”
“谁借与你?”
“是——”唐恬瞬时灵醒,“大人要如何?”
池青主哼一声。
“没有,”唐恬忍着笑,“大人案上拿的。中台阁真是大户人家,银票一沓一沓的就那么扔着。”
池青主忍俊不禁,眉梢眼角都含了笑意。正待说话,却见唐恬敛了笑意,望向对街。
“阿恬?”
“没事,到了。”唐恬推着轮椅入了汤铺,要了羊羹,摸出一小块银子给掌柜,“照顾我家大人。”
池青主惊慌道,“你去哪?”
“对街小杨酥饼刚才开炉,我同大人买来尝尝。”唐话说完,不等池青主答应,抽身便走。
绕过街角,到得无人处,才道,“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