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舍不得你们……哎,可是我娘,她眼里就是揉不得沙子。”

田小二的娘自己驾了一辆板车,拖着家里所有的东西,还有田小二,顺着乡间的路越走越远。

田小二缩在那一堆破破烂烂的家具中间,姿势像个小猴子,看起来有点滑稽,以往若是谁做出这副模样,定要惹得其余伙伴哄然大笑。

但楼云屏笑不出来,她用力地挥着手,手臂举得高高的,一直摇晃,直到田小二的身影消失在弯弯的山路后面,再也看不见。

晋珐低声地问她,为什么要这样用力地摇手臂。

楼云屏说,这是以前从一个爱穿红纱裙的姐姐那里学来的,她总觉得,在告别的时候,挥手的力气越大,心里的祝福就越能实现。

晋珐看着远处,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说:“我竟然想不到什么祝福。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以后不要再有分别。”

但他十六岁这年,忽然被一户大户人家找上了门,说他才是京城一个什么什么大官家的亲生血脉,要把他带走。

晋珐脑袋里发懵,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事,他察觉不到喜悦,也察觉不到遗憾。

他看了看自己十几年来的爹娘,又看着眼前捉着他手臂泪盈于睫的贵妇人。

呆呆地问了句:“那我,是从此要去京城住了吗?”

抓着他自称为“娘”的夫人用力点头,泪珠连连坠下:“是,当然和我们一起住。”

晋珐忽然挣开她的手,朝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