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扒拉着窗子往外瞧了几眼,目光忽闪,回头,高兴说道:“那是我兄弟家的,回来拾摞屋子呢。”
一边说话,一边坐了回来,叹了口气。“庄稼人,都是地里刨食的。可是这乡里乡外,田间地头,都给那些个老爷官人占了去,老百姓的的日子过得艰难,自然也就跑了。”
不过一瞬,她又眉开眼笑起来,故作神秘的样子,凑到璨如跟前道:“可如今不是从前了啊,皇帝老爷发了话,要派人来量什么地,说不定我们这些个人也能分着几亩,跑了的人,基本上也就回来了。”
璨如试探性地道:“是 ……清丈土地吗?”
那妇人一排大腿,说道:“是这么个说法儿”
历朝历代,凡涉及土地的问题,都是动摇国之根本的大事。看来,他要做的事,已经到这一步了。
璨如不懂这些,可是她这一路走来,见过太多的不堪,自然也知晓,能让最底层的老百姓都欢呼雀跃的事情,到底有多了不起。
四年,足够她读懂很多事。然而,走过了那么多的路,晃来晃去,她最后还是回到了庐州。
“听说啊,京城来的官老爷就要到了。”她压低了声音,咬着牙道:“准要治治那些个逼死人的玩意儿”
显然是恨极了的样子
妇人的丈夫早年让占地的人打折了腿,一家人也没处跑,儿子又年幼,便只能这样一年又一年苦苦熬着。一年前,她丈夫死了,她更恨那些人了。
许是多年在外,走动地多了,身体也康健许多,如今也没那么怕冷,她便将身上披着的绒披给了妇人。
她打开门,往外走了几步,正巧絮儿回了来。“娘子,马车已经修好了,我们何时走?”
“既然已经到这儿了,便休息两日吧。”她们路上匆忙,怎会不疲惫。
李申带着人守着财物,她又使了人去买了些生姜,央妇人给熬了驱驱寒气。
他自那年离开平江,便一直待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