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正在给自己的弩重新上弦,动作还是不紧不慢。
士兵们开始自发地检查装备,互相看着,看着彼此身上那虽然疲惫却昂扬的精神头,看着那三座被摧毁的邪碑,一种混合着骄傲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在队伍里弥漫开来。
八百人,冲进荒人腹地,端掉一个阵法节点,自身无一伤亡!
这简直是个奇迹!
而创造这个奇迹的,就是站在营寨中央,那个提着暗金陌刀,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挺拔的年轻将军。
无数道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陈渊。那目光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强大力量的敬畏,更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和崇拜。
跟着这样的将军,也许,真的能把这天,捅个窟窿!
鸳鸯用脚踢了踢那巫师的尸体,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还以为多厉害,也就这点本事。”
陈渊擦去陌刀上的污血,归刀入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月亮已经开始西斜。
“此地不宜久留。”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打扫战场,有用的带走。一刻钟后,撤离。”
他走到那座被劈碎的塔碑前,蹲下身,捡起一块还在微微散发着余温的、刻着诡异符文的碎骨,在手里掂了掂,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北方更深的黑暗。
离开图奈勒的废墟,八百骑星夜继续前进。
马蹄踏过冻土,卷起冰屑和尘土。风更冷了,像刀子,刮得人脸颊生疼,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马蹄单调的叩击声。
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身体里的血还热着,但北疆的严寒无孔不入,很快就把那点热气带走,只剩下骨头缝里透出的疲惫。
陈渊跑在最前面,暗金麒麟铠上沾着的暗绿色血污已经冻成了冰碴。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催促,只是控制着马速,让队伍能够跟上。他的背依旧挺直,像一根钉在马鞍上的标枪。
鸳鸯驱马靠近了些,低声道:“将军,兄弟们……气力消耗不小。”
陈渊“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两侧。
士兵们虽然还保持着队形,但眼神里的那股狂热的血光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倦意。连续一天一夜的强行军,紧接着一场高强度的突袭,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再往前三十里,有个背风的矮山,歇脚。”陈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竖起耳朵的士兵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