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喙谷大本营,空气里弥漫的气味刺鼻又沉重,是血腥、硝烟和汗水搅在一起的铁锈味,吸进肺里都带着股灼人的痛感。
在这里依托山势,建起的连绵防御工事,但此刻,这工事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喊杀声从三天前起就没停过,像永远不停的雷,滚过山谷每一个角落。
荒军像是黑色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不停歇地拍打着人类脆弱的堤岸,尸体在阵地前堆成了新的矮墙。
破军、贪狼两支主力军,有五万条活生生的性命,就在这短短三天里填了进去,城墙上面全都是暗红色的血液污渍,踩上去软塌塌的,泛着暗红的光。
王将军左臂裹着厚厚的浸血绷带,用还能动的右手挥舞着战刀,嗓子早就吼破了音:“顶住!给老子顶住!一步不能退!”刀光闪过,一头刚攀上阵地的荒兽被劈飞了半个脑袋。
旁边,李将军的情况更糟,胸前一道伤口深可见骨,简单的包扎根本止不住血,他却一直钉在最前沿的指挥位置,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弩箭!覆盖前方五十步!快!”
他推开想来搀扶他的医护兵,“滚开!老子死不了!”
两位将军浑身浴血,死战不退的身影,像两团燃烧的火,硬是把摇摇欲坠的防线一次次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
士兵们看着将军们都玩命了,那点恐惧和疲惫反倒被压了下去,只剩下拼命的狠劲。
刀砍卷刃了,就用枪刺;枪折断了,就扑上去用牙咬,一股又一股的荒兽冲上城墙,每一次夺回,代价都是层层叠叠的尸体。
一次短暂的击退敌军进攻的间隙,一位浑身是伤的将军踉跄着走到站在高处观察敌情的张国青身边,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疲惫:“张将军……陈渊他们……能完成任务吗?”
他望着通道方向那片能量紊乱、不时闪过诡异光芒的天空,眼里是深深的忧虑。“这仗,快顶不住了……”
张国青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山下如同汪洋般的荒兽大军。
他脸上沾着灰和血,铠甲上布满划痕,但腰杆挺得笔直。
他沉默了几秒,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了嘈杂的战场:“要相信他们,他们都是我见过最好的兵。”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关注,有期待,更有一种近乎笃定的判断:“陈渊,更是一个不凡的人。”
他这话不是说给一个人听的,周围几个听到的军官和士兵,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里,重新凝聚起一点微光。
陈渊,那个带着八百人就敢直插敌后、在鹰喙谷创造出尸山奇迹的男人……他或许,真的能再次创造奇迹?
夜幕再次降临,但战斗并未停歇,荒军利用夜色的掩护,发动了更加诡秘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