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带回遗体。所有人都明白,在这条九死一生的路上,这已是奢望。
士兵们沉默地执行着命令。
他们小心地抬起还能救的伤员,步履蹒跚地送往那座刚刚被鲜血洗过的石堡。
对于已经死去的战友,他们只能怀着巨大的悲痛和愧疚,将他们从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搬到相对干净的角落,找来能找到的破烂布料,轻轻盖在他们脸上。
没有人哭泣出声,但那种无声的悲恸,比嚎啕大哭更让人窒息。
陈渊走到桥头,望着那座尸横遍野的石桥,望着对岸他们来时的路。寒风吹过他破碎的披风,猎猎作响。
鸳鸯跟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这鬼地方……真他娘的不是人来了,伤亡太大了。”
陈渊的声音没有起伏,“后面还有一关。”
默默不知何时也站到了旁边,他望着古道更深处的黑暗,突然开口:“将军,你的伤……”
陈渊抬手摸了摸肩膀上那个被骨箭撞击出的凹陷,又感受了一下胸前伤口火辣辣的疼痛,摇了摇头:“骨头没断,死不了。”
大哈也挪了过来,他看着陈渊身上那件被血浸透、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铠甲,瓮声瓮气地说:“将军……你,你流了好多血……”
陈渊转头,目光扫过他们三个,也扫过周围那些虽然疲惫不堪,但依旧紧握着武器、目光看向他的士兵。
“流点血,正常。”陈渊说道,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粗粝笑意,“咱们陌刀军,别的没有,就是血多,命硬。”
他拍了拍大哈厚重的肩甲,发出沉闷的响声:“还能扛吗?”
大哈用力挺起胸膛,尽管这个动作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口,让他嘴角抽搐了一下:“能!盾……还在!”
陈渊又看向鸳鸯:“刀子还快吗?”
鸳鸯眼中凶光一闪,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陌刀:“快得很!还能砍他一百个荒人脑袋!”
最后,他看向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