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和默默并肩站在屋檐下,望着那片稀疏的星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陈渊才缓缓开口,声音格外平静:“我们每个人都有悲伤的时候。”他像是在对默默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有的刻骨铭心,有的一闪而过。”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沉默的同伴,那双在战场上如磐石般坚定的眼睛,此刻映着微弱的星光,深不见底。
“但我们一直都在向前,努力的活着,不是吗?”
默默顺着他的目光,也望向那片亘古不变的星空。他想起死去的同伴,想起墙外无休无止的厮杀,想起鸳鸯刚才的痛哭流涕,也想起陈渊在绝境中一次次爆发的、如同神迹般的力量。
是啊,悲伤刻骨,死亡如影随形,只要他们还站在这里,呼吸着,战斗着,脚下的土地还在,身后的长城就在。
他轻轻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没有回答,只是将那柄从不离身的弓,握得更紧了一些。
陈渊说完那句话,抬手拍了拍默默的肩膀,那手掌宽厚,带着常年握刀磨出的硬茧,落在肩甲上发出轻微的叩击声。
“早点回去休息吧。”他的声音不高,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默默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转身便走进了营房的阴影里,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陈渊就那么站在原地,任由带着寒意的夜风吹动他破损的甲叶,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营房里隐约传来鸳鸯梦中含糊的呓语和大哈沉重的鼾声,更远处,是绝境长城永不停歇的风声,还有墙外荒野深处,若有若无的、属于荒兽的瘆人嘶鸣。
他在那里站了良久,脸上的酒意早已被冷风吹散,那双眼睛里面翻涌着无人能看清的情绪。那些死去的面孔,王雷部士兵绝望的眼神,鳞妖鲛人诡异的歌声,还有烈焰焚化战友遗体时的冲天火光……一帧帧,一幕幕,在他脑海里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