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好像看到懂他的动作,用力摇起了头。她把手拢在嘴边,隔着人海,隔着喧嚣,陈渊自己却清晰地读出了她的口型,那几个几乎被喧嚣淹没却直接撞进他心里的字——
“保护好自己!”
陈渊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他努力强撑的堤坝一下子就垮塌了。眼泪毫无征兆地滑落下来,烫得有些吓人。
他赶紧低下头,想用手背胡乱擦去,却没想到泪水越擦越多。
队伍一直默默地前行,把亲人的呼喊和泪眼一点点留在身后。
走出人群,走出城门。
突然,十头……或者说十辆?庞然大物闯入大家的视线里。它们就那么静静地趴伏在城门外的空地上,这些车辆的表面用厚重的金属板和各种荒兽的皮连接在一起,外形粗犷野蛮。
它们长近五十米、高约两层楼的身躯,棱角分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车体上满是战斗留下的凹印和划痕,以及大片大片发黑、已经无法彻底洗刷干净的血污。它们不像是车,更像十头经历过无数厮杀的钢铁巨兽,散发着冰冷、沉重、令人窒息的气息。
“我的……老天爷……”鸳鸯仰着头,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之前的悲伤暂时被眼前的震撼景象冲淡了。
疤脸士兵似乎很满意这群新兵们这副没见识的样子,哼了一声:“别傻站着,跟上!第六辆,快!”
他们这一百人,在这巨兽般的运兵车面前,渺小得像一群小蚂蚁。大家沿着放下的粗糙的金属踏板,队伍慢慢的蠕动着走进了这个巨兽的腹部。
内部空间极大,但却是极为简陋,几排坚硬的金属长椅沿着车壁摆放,中间是宽阔的过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机油味、汗臭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的怪味。
车顶几盏昏暗的灯提供着照明,车壁上布满了狭长的箭矢射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