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凯指尖轻触琴弦。
一段质朴的吉他前奏响起,没有炫技,沉静如水洗过的石头。
王一鸣嘴角那抹嘲讽弧度更大了些,与身旁的同行迅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们早有准备,等着看薛凯的笑话。
乐无忌却在第一个和弦探出时,身体微微前倾。
这个前奏,不寻常。
薛凯吸了口气,歌声破开寂静。
“想说却还没说的还很多
攒着是因为想写成歌
让人轻轻地唱着
淡淡的记着…”
嗓音并非以往“薛氏情歌”那标志性的精致温润。
而是粗粝的,带着风霜打磨过的真实。
字字未经修饰,却像石子投入深潭,激起听者心底的涟漪。
王一鸣的笔尖在笔记本上蓦地一顿。
他下意识抬了下头,镜片后的目光掠过一丝错愕,旋即被惯有的从容覆盖。
乐无忌眉梢微挑,眼神专注起来。
歌曲继续在流淌。
“嬉皮笑脸面对,人生的难…”
没有声嘶力竭,没有刻意煽情。
薛凯只是平静地唱,像一个跋涉已久的旅人,站在山巅,回望来时泥泞。
歌声里有无奈,有迷茫,有强颜欢笑的疲惫,更有风雨过后的坦然。
先前几位对民谣持有偏见的乐评人,脸上的审视与漫不经心悄然褪去。
专注浮现,有人甚至眉头微蹙,身体不自觉前倾,试图捕捉歌声中每一丝细微的情绪。
副歌抵达。
“越过山丘,虽然已白了头
喋喋不休,时不我予的哀愁
还未如愿见着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丢…”
那份孤独与苍凉,那份对岁月流逝的怅惘与释然,透过薛凯的歌声,在小小的放映厅弥漫。
这不是技巧的炫耀,这是灵魂的低语。
“老炮说音”手中的笔,不知何时停了,眼眶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