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界的光雨是温热的。
像融化的金红色琉璃,砸在墨青手背上,留下淡淡的灼痕。他抬头望去,星河与齿轮碰撞的天际线处,正不断涌出半透明的“影子”——源界的战士握着光剑,界标的士兵转着齿轮,影子们在空中厮杀、湮灭,化作新的光雨落下,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这是双生执念的具象化。”墨青胸口的新契约微微发烫,传来母亲残魂的低语,“创世神与界标始祖的怨恨太深,连死后的执念都在互相吞噬。”
他握紧沈执矩给的拐杖,杖顶宝石的光芒指向星河深处的一座浮空圣殿——圣殿的廊柱是由凝固的星芒组成的,殿顶覆盖着金红色的瓦片,瓦片上的纹路与守界玉佩的“同源”二字完全吻合。
“源界圣殿到了。”墨青深吸一口气,源心之力在周身凝成护盾。圣殿周围的星芒带着强烈的排斥力,显然对他体内的界标之力极为敏感,护盾刚靠近圣殿百米,就被星芒刺出无数细小的孔洞。
他不得不放慢脚步,让新契约的力量缓缓流淌,中和体内的界标气息。这样一来,前进的速度慢了数倍,光雨中的影子开始注意到他,源界战士的影子举着光剑冲来,剑刃上的星芒能轻易撕裂他的护盾。
“不是让你们来送死的。”墨青的源界之刃凝聚起金绿色光芒,刀刃没有劈向影子,而是在空中画出一个螺旋状的符印——这是从母亲残影里学来的双生符。符印亮起的瞬间,源界战士的影子突然停住,眼中的敌意渐渐消退,化作光雨落在地上,竟长出一株株嫩绿的草芽。
“新契约的力量能安抚执念。”墨青心中一动,加快了画符的速度。双生符在他手中不断变化,有时化作源界的星轨,有时化作界标的齿轮,两种纹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金绿色的屏障,将袭来的影子一一净化。
越靠近圣殿,光雨就越密集,影子的力量也越强。墨青甚至看到了母亲的影子——她穿着源界的白袍,举着源界契的碎片,与界标始祖的影子厮杀,白袍上沾满了金红色的血,像极了归墟眼漩涡中那个决绝的身影。
“娘。”墨青轻声唤道,双生符在他手中化作一只金绿色的蝴蝶,轻轻落在母亲影子的肩头。影子的动作突然一顿,转过头,空洞的眼眶里流下金红色的泪,随后化作光雨,融入圣殿的廊柱。
圣殿的大门就在眼前。门扉上刻着一幅巨大的壁画:创世神与界标始祖背靠背站在混沌中,手中共同托着一颗灰蒙蒙的星球——正是玄源大陆的雏形。壁画的角落,刻着一行小字:“同源而生,相杀而存。”
“这才是真相吗?”墨青的指尖拂过壁画,门扉突然发出一声沉重的“咯吱”声,缓缓向内打开。
圣殿内部比想象中更空旷。中央的高台上,悬浮着一颗跳动的金红色心脏——创世神之心!心脏周围缠绕着无数星芒,星芒中浮现出源界的创世过程:星云凝聚成星辰,星辰孕育出生命,生命演化出源初力……画面温暖而璀璨,却在最后一刻突然破碎,化作界标战士的齿轮洪流。
高台下,跪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矩界的守界人服饰,背对着墨青,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玉佩——正是沈执矩说的那块刻着“同源”二字的守界玉佩!
“守界人前辈?”墨青轻声唤道。
身影缓缓转过头,露出一张与阿澈一模一样的脸!只是他的眼角多了几道皱纹,眼神中带着历经沧桑的疲惫,看到墨青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你身上有新契约的气息!”
墨青的心脏猛地一跳:“您是……阿澈的亲人?”
“我是他的曾祖父,最后一任守界人,守界。”身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举起手中的玉佩,玉佩与墨青胸口的凸起产生强烈的共鸣,“三百年前,我为了寻找关闭裂隙的方法,走进了双生界,却被困在这里,成了创世神执念的‘囚徒’。”
他指着高台上的创世神之心:“那颗心脏不是创世神的本体,是他的执念核心。它用源界的记忆困住我,逼我承认源界与界标永远无法共存,可我偏不相信!你看这壁画,他们本是同源,凭什么不能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