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月谷的风是紫的。
不是晚霞染就的绚烂，是像浸泡过尸水的那种暗沉，带着一股甜腻的腥气，黏在皮肤上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林辰站在谷口，源初杖的青光在他掌心明明灭灭，杖身刻着的源初纹路正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在对这片紫雾发出警告。
“不对劲。”墨青的长剑斜指地面，青色玄源力在刃尖凝成一点寒芒，“这雾能吞噬感知，我连十米外的东西都看不清了。”
小棠将一块晶莹的玉佩挂在脖子上——那是玄源阁的“清灵佩”，能净化周遭的阴邪之气。可此刻玉佩散发的微光在紫雾中如同风中残烛，她皱着眉从药箱里掏出一小撮金色粉末：“这是用‘阳燧花’磨的粉，能暂时驱散紫雾，就是不多了。”
林啸天握紧破邪刀，刀身的金光与他身上的玄源力交织成一道屏障，将靠近的紫雾逼退半尺：“辰儿，你娘说异空间入口在谷心祭坛附近？”
林辰点头，指尖划过源初杖的杖身，四色光力顺着纹路流淌，在他眼前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轨迹——那是源初之力残留的印记，像一条被踩过的草径，蜿蜒着指向谷心。只是这轨迹上布满了细碎的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入口应该还在，但被人动过手脚。”林辰沉声道，“这紫雾里有掌玉者的气息，和战船上的符号同源。”
他没说的是，自从踏入陨月谷，眉心那颗枭瞳本源珠就开始发烫，像有一颗烧红的石子嵌在骨头上。那股烫意顺着血脉蔓延，竟让他对紫雾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就像林玄当年操控阴煞时的那种“亲和”。
“走一步看一步。”林啸天率先迈步，破邪刀在身前划出一道金色弧线，“小棠，粉省着点用，关键时刻再撒。”
四人呈菱形阵型，林辰居中持杖，林啸天和墨青分守左右，小棠断后，一步步踏入紫雾深处。
紫雾比想象中更浓，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周遭的景物就彻底消失了，只剩下脚下凹凸不平的碎石和耳边若有若无的呜咽声。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是女人的哭泣，又像是野兽的低吼，听得人头皮发麻。
“小心脚下。”林辰突然开口，源初杖往地上一顿，青黑交织的光力顺着杖尖渗入地下，“下面有空洞。”
话音刚落，他脚边的碎石突然塌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里喷出一股更浓郁的紫雾，雾中隐约能看到无数只惨白的手在挥舞！
“是噬魂蛊！”小棠脸色剧变，扬手将一把阳燧花粉撒了过去！
金色粉末遇雾即燃，化作一片火海，将洞口的紫雾烧得噼啪作响，那些惨白的手在火中痛苦地蜷缩，发出指甲刮过石头的刺耳声。
“不止是蛊。”墨青的声音带着寒意，他指着洞壁，那里嵌着十几具白骨，骨头上还残留着未被完全吞噬的血肉，“这些人是玄源阁的弟子，看衣着……是之前派来陨月谷探查的人。”
林辰心中一沉。掌玉者不仅动了异空间入口，还在这里设下了陷阱，用玄源阁弟子的尸体养蛊，显然是早就料到他们会来。
“加快速度。”林辰握紧源初杖，“不能让他们把祭坛彻底毁了。”
四人不敢再耽搁，循着源初之力的轨迹加快脚步。越往谷心走，紫雾越浓，呜咽声也越清晰，甚至能听到一些破碎的话语——
“……源初归一……是祸不是福……”
“……掌玉者是天……反抗就是死……”
“……林辰……你逃不掉的……”
这些声音像是直接钻进识海，带着蛊惑的力量，林辰能感觉到体内的源初之影又开始躁动，与眉心的枭瞳本源珠遥相呼应，竟让他生出一种“与其反抗不如归顺”的念头。
“别听！”林啸天察觉到他的异样，破邪刀的金光突然暴涨，劈在他身边的紫雾上，“这雾能引动心魔！”
金光炸开的瞬间，林辰脑中的蛊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回过神，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四色光力在体内疯狂流转，才勉强压制住再次抬头的黑暗气息。
“谢爹。”
“跟我客气什么。”林啸天瞪了他一眼，语气却软了下来，“撑不住就说，别硬扛。”
就在这时，前方的紫雾突然剧烈翻涌，一道巨大的黑影从雾中显现——那是一头像蜥蜴又像鳄鱼的怪物，体长三丈有余，皮肤覆盖着暗紫色的鳞片，鳞片上布满了与掌玉者战船上相同的符号，最诡异的是它的头，不是兽首，而是一张模糊的人脸，脸上嵌着七只眼睛，正滴溜溜地盯着他们。
“是‘紫雾守’！”小棠惊呼，从药箱里翻出一瓶绿色的药剂，“古籍上说这是掌玉者用域外邪物和本土凶兽炼化的傀儡，刀枪不入！”
紫雾守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七只眼睛同时亮起红光，张口喷出一道紫色的粘液，粘液在空中化作无数毒针，朝着四人射来！
“玄源·盾！”林啸天和墨青同时出手，金色与青色的光盾交织在一起，挡住了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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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噗！”毒针撞在光盾上，竟发出腐蚀的声响，光盾表面瞬间冒出白烟！
“这粘液能蚀玄源力！”墨青脸色一变，“小棠，有解药吗？”
“没有！但它怕阳燧火！”小棠将阳燧花粉递给林辰，“撒在它的鳞片缝隙里！”
林辰接过花粉，四色光力凝聚成一道光索，缠住了紫雾守的前爪！紫雾守吃痛，巨大的尾巴带着劲风横扫而来，林辰侧身避开，尾巴却擦着他的肩膀扫过，带起的紫雾让他半边身子瞬间麻痹！
“辰儿！”林啸天怒吼着扑上，破邪刀带着金光劈在紫雾守的背上！
“铛！”
刀身被鳞片弹开，紫雾守却毫发无伤，反而转过头，人脸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七只眼睛同时看向林啸天，射出七道红光！
“爹小心！”林辰忍着麻痹，将源初杖掷向紫雾守的侧脸！
源初杖的青光撞上红光，发出一声刺耳的爆鸣！紫雾守的七只眼睛同时流下紫色的血液，发出痛苦的嘶吼，攻击的势头顿时一滞。
就是现在！
墨青抓住机会，长剑凝聚起全身的玄源力，化作一道青色的闪电，精准地刺入紫雾守人脸的眉心——那里没有眼睛，是唯一的弱点！
“嗤啦！”
长剑没柄而入，紫雾守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开始抽搐，鳞片上的符号迅速黯淡，最终化作一滩紫色的脓水，融入了周围的紫雾中。
危机解除，四人却没敢放松。林辰捡起源初杖，发现杖身的青光黯淡了不少，显然刚才那一击消耗不小。他揉了揉发麻的肩膀，那里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青紫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这毒……”
“我看看！”小棠立刻跑过来，拿出银针扎在他肩膀的穴位上，又敷上一层绿色的药膏，“是‘蚀骨紫’，能顺着血脉侵蚀本源，幸好你源初之力强，暂时压住了。”
林啸天看着他肩膀的青紫色，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掌玉者是铁了心要置你于死地。”
“越这样，越说明他们怕我找到金前辈。”林辰活动了一下肩膀，麻痹感减轻了不少，“祭坛就在前面，我能感觉到源初碑林的气息了。”
果然，又往前走了百十来步，紫雾突然变得稀薄，一座残破的祭坛出现在眼前——正是之前林玄引爆枭瞳本源珠的地方。祭坛中央的石柱已经断裂，地面上的源初星轨被人用利器划得乱七八糟，刻痕里还残留着未干的紫色粘液。
而在祭坛的正下方，裂开了一道丈许宽的口子，口子周围萦绕着与紫雾不同的灰色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无数光带在流转，正是异空间的入口！
“找到了！”小棠惊喜地喊道。
林辰却皱起了眉。入口周围的灰色雾气里，除了金前辈的气息，还夹杂着一股极淡的、属于金魇的阴煞——而且这阴煞很“新鲜”，像是刚留下不久。
“金魇……可能也在里面。”
“他不是被净化了吗？”墨青愣住了。
“或许只是形体被灭，残魂躲进了异空间。”林辰看向裂口，“掌玉者动祭坛，说不定就是为了放他出来牵制我们。”
林啸天握紧破邪刀：“管他是谁，进去再说！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们也得闯！”
就在四人准备踏入异空间时，裂口周围的灰色雾气突然剧烈翻涌，一道黑影从雾中缓缓升起——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战甲的身影，身高两米有余，脸上戴着与掌玉者使者相似的白玉面具，只是面具上刻着三道金色的纹路，周身散发的气息比紫雾守强了十倍不止！
“掌玉者的先锋！”灵溪曾给他们看过掌玉者的画像，这种戴三道金纹面具的，是能单独执行任务的强者！
“擅闯禁地者，死。”先锋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巨斧，斧刃上刻满了域外符号，刚一出现就引动了周围的紫雾，形成一道紫色的漩涡！
“辰儿带小棠进异空间！”林啸天将破邪刀塞到林辰手里，自己则捡起地上的半截石柱，“我和墨青拦住他！”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