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境,“回音壁”。
这里没有天地之分,只有无数面巨大、光滑、映照不出任何影像的漆黑石碑无序地悬浮在虚空中。每一面石碑都在窃窃私语,回荡着过往迷失者残留的念头、被扭曲的规则碎片,以及来自深渊底层的、令人心智混乱的绯色神音低语。
团队已经在此挣扎了七天。按照“九幽”的时间流速,这几乎相当于外界的数月。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抹去的疲惫和警惕。
“左前方第三碑,频率稳定,是‘安全路径’的回响,持续时间……三息。”林楚枝闭着眼,指尖按在太阳穴上,她的特制设备早已在第五境的高强度规则冲突中损毁,此刻完全依靠自身精神力与卡牌的辅助,强行过滤和分析着海量的混乱回响。她的脸色苍白,显然负荷极大。
陆锡泽手腕上的万能读取变身器亮着恒定的微光,一张【精神屏障·固化】的卡牌效果持续生效,勉强抵御着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他手中的碎魂刃低鸣,指向林楚枝提示的方向:“伊法娜,开路。萨耶尔,警戒右翼。”
伊法娜啐了一口,她的猎装上已有数处破损,沾染着不明污秽。她张弓搭箭,一支铭刻着破魔纹路的箭矢无声射出,在指定的石碑上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半透明的路径短暂浮现。“快!这鬼地方路径变化太快了!”
沈知榆快速跟上,她的白大褂依旧整洁,但眼神深处充满了血丝。她指尖捻着一撮从路径边缘采集的“空间碎屑”,低声道:“规则稳定性低于阈值17%,路径存在坍缩风险。封冉,你的‘神域’能临时加固吗?”
封冉走在队伍中央,她的状态有些奇特。周身萦绕着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微光,那是她初步构筑的凡尘神域——“万象书阁”的雏形在外界的微弱显化。书阁虽未完全成型,但已能帮她一定程度上梳理和抵御回响的侵蚀。
听到沈知榆的话,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不行,‘回音壁’的规则排斥性太强,强行展开神域消耗太大,会引来更强烈的‘噪音’。” 她的天赋“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在此地如同双刃剑,既能更清晰地捕捉到有用的规则碎片,也更容易被那些充满恶意的低语所伤。她手中紧握的林夕梦的手术刀,此刻更像是一个定心物,冰冷的触感让她保持最后的清明。
萨耶尔沉默地跟在最后,她的镰刀已然在手,刃口流淌着暗红色的光晕。她的袖口,几近透明的丝线若有若无地飘散在周围,任何试图从后方接近的恶意都会被瞬间感知并绞杀。她的双人格在这种高压环境下似乎达到了某种危险的平衡,眼神时而锐利冰冷,时而闪过一丝压抑的疯狂。她很少说话,但她的存在,无疑是团队后方最坚实的保障。
就在众人踏上那条短暂路径的瞬间,整个“回音壁”所有的窃窃私语骤然停止。
绝对的死寂,比之前的嘈杂更令人心悸。
紧接着,所有漆黑的石碑同时亮起,散发出柔和却不容抗拒的白光。白光中,一座古朴、恢弘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中式殿宇虚影,缓缓在虚空中央凝聚、实体化。殿宇牌匾上,是两个龙飞凤舞的古字——判官。
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再是之前的空洞宣告,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威压:
【玩家团队触发隐藏事件:判官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