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忆与林夏的初遇,那些温暖的片段。但很快,他发现就连回忆也变得不可靠。在如此漫长的时间尺度下,再深刻的记忆也会被磨损。画面的细节开始模糊,声音失真,情感的色彩褪去,如同被反复冲洗的老照片,最终只剩下苍白的概念。
然而,伴随着δ值的衰减与虫体的滋养,人性渐渐地从他的身体中剥离。
公式的另一个残酷效应开始显现:每度过千年(牢笼内体感时间),叶川与林夏之间那神秘的情感连接强度,即象征性的δ值,便会衰减0.01。
这衰减并非凭空消失。叶川能清晰地“感觉”到,每当那无形的“千年”刻度抵达,一丝微弱的、带着温度的联系,就会从他意识的深处被强行抽离。那联系,是林夏的牵挂,是他们共同的记忆,是他人性中最柔软的部分。
而这被剥离的“情感能量”,并未消散,而是透过白发栅栏,被盘踞在外的那条巨大的时之虫贪婪地吸食。
叶川虽然看不到外界,但他能“感知”到时之虫的变化。每吸收一份由δ值衰减转化的能量,时之虫那由时钟符号和熵增曲线构成的身体就膨胀一分,变得更加凝实、更具压迫感。
它那原本半透明的躯体,逐渐染上了一种暗沉的、如同铁锈般的色泽,那是消化了无数孤寂时间后的沉淀物。时之虫的愈发庞大,直观地印证着叶川人性的流失和刑期的无限延长。
第一个“亿年”(外界一秒),叶川在疯狂的回忆和呐喊中度过。他试图冲击白发栅栏,但所有的能量都如同泥牛入海,被粘稠的时间吸收殆尽。他呼喊林夏的名字,直到那名字的发音本身都失去了意义,变成一串空洞的音节。
第二个“亿年”,愤怒和恐惧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记忆的碎片如同沙堡,在时间潮汐的冲刷下不断坍塌。他开始怀疑那些温暖是否真实存在过,或许那只是孤独大脑产生的幻觉?
第三个“亿年”,思维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就连“思考”这个行为本身,都变得无比费力。叶川开始出现“时间幻觉”,仿佛自己生来就在这片孤寂之中,过去的一切才是短暂的梦。δ值的持续衰减,如同抽走他赖以生存的氧气,让他的意识变得稀薄。
教派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将叶川“淬炼”成完美的材料。
熵序教派冷酷地注视着这一切。对它们而言,这并非惩罚,而是必要的“加工”流程。一个充满人性、情感和意志的灵根是充满“杂质”和“不确定性”的,不适合作为承载“第四纪”完美秩序的容器。
唯有通过这极致的时间磨盘,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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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平意志——时间就像一个无情的磨盘,它会将所有的坚持都消磨殆尽。无论一个人的意志有多么坚强,在无限的时间面前都会显得微不足道。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人们会逐渐失去对事物的执着,最终导向绝对的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