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丁税,顾名思义,就是按人头收钱。”
“听起来很公平,一个脑袋一份税,对吧?”
他笑了笑,带着讥讽。
“可实际上呢?”
“一个家里有百亩良田的富户,和一个只有一亩薄田的贫民。”
“只要家里人口一样,交的丁税,就是一样的。”
“这公平吗?”
“富者田连阡陌,却只需与贫者缴一样的丁税。”
“贫者无立锥之地,却要承担与富者相同的税负。”
“长此以往,贫者愈贫,愈贫就愈交不起税。”
“最后只能卖掉仅有的薄田,沦为流民,或者给地主当佃户。”
“而富者呢,愈富,便愈有钱去兼并土地。”
这番话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在场的都是人精,谁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千百年来,早已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无人想过要去改变。
朱元璋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
他就是从最底层的贫民爬上来的,他太懂这种不公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朱棡话锋一转。
“最关键的是,人是活的,田是死的。”
“田亩有多少,画在图上,记在册里,跑不了。”
“可人呢?”
“一个村子,报上来一百户,三百口人。”
“可实际上,可能有一百二十户,四百口人。”
“多出来的人去哪了?”
朱棡的声音陡然拔高。
“被那些豪强劣绅、官僚地主,藏起来了!”
“他们将这些失地农民变为自己的佃户、家奴。
“这些人不用向朝廷纳税,只需要给地主交租就行。”
“如此一来,朝廷的税收越来越少,国库空虚。”
“而地主豪强的势力越来越大,甚至可以豢养私兵,与朝廷分庭抗礼!”
“这,才是动摇国本的祸根!”
“说得好!”
朱元璋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站了起来,双目炯炯,死死地盯着朱棡。
“咱就知道!咱就知道问题出在这!”
“咱当年……咱当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情绪有些激动,但很快又平复下来。
“继续说!你的法子,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很简单。”
朱棡迎着朱元璋灼热的目光,缓缓吐出四个字。